這個問題,刁鉆到了極點!
他沒有問圖紙的真假,也沒有問圖紙的來歷。他只是,從一個最不起眼的細節入手,再次對沈琉璃進行試探!
一個普通的深閨弱女,如何能知道這些?!
“完了!”君北玄在她腦中,也忍不住低喝一聲,“這個家伙太陰險了,他這是在逼你露出馬腳!”
沈琉璃的心跳,幾乎要停止了。
她知道,自己一旦回答不上來,之前所有的鋪墊,都將功虧一簣!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她忽然想起了,君北玄之前在教她畫那朵“十八蕊”曇花時,所說的那番話。
“殿下見笑了。”她抬起頭,臉上露出了一個略帶羞澀的笑容,“琉璃哪里有什么能人,這不過是琉璃平日里,自己胡亂搗鼓的一些小玩意兒罷了。”
“哦?此話怎講?”李昭的眼中,露出了幾分好奇。
“殿下有所不知,”沈琉璃解釋道,“琉璃平日里,除了打理鋪子,最大的愛好,便是臨摹一些前朝的輿圖。只是,尋常的墨色太過單調,我便想著,在里面混入一些磨碎的寶石粉末,如此一來,畫出的山川河流,在燭火下便會閃閃發光,煞是好看。”
她頓了頓,臉上露出了幾分不好意思的神情。
“讓殿下見笑了,不過是些女兒家的無聊把戲罷了。”
這番解釋,堪稱完美!
它不僅將這個致命的破綻,變成了一個少女的愛好,更是給她自己,塑造了一個,女兒家天真爛漫的形象!
“好一個‘女兒家的無聊把戲’。”君北玄在她腦中,發出了一聲由衷的贊嘆,“沈琉璃,論胡說八道的本事,你確實是個人才。”
李昭靜靜地看著她,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帶上了幾分欣賞。
“沈小姐,”他緩緩開口,“你可知,就在方才,前院的詩會上,安王叔親自作了一首詠梅詩?”
這個話題,轉得極其突兀,讓沈琉璃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琉璃不知。”
“那首詩,寫得極好。”李昭看著窗外,那些在風雪中傲然挺立的梅花,悠悠說道,“詩中有一句,孤甚是喜歡。”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他說完,便不再看沈琉璃。
“醫書,孤收下了。”他緩緩說道,“至于沈小姐所求的‘活路’……”
他頓了頓,轉過頭看著沈琉璃,說道:“有時候,最好的藥方,往往需要最猛烈的藥引。這味藥,孤還需要好生斟酌一番。”
他說完,便對著門外,淡淡地吩咐道:“來人,送沈大小姐回席。”
這,便是他最后的答案。
他沒有承諾結盟,卻也沒有拒絕。
他只是收下了那本醫書,也收下了那把足以致命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