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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有時候遠比風暴本身更令人不安,尤其是在一場豪賭之后,等待對手出牌的時刻。
天色將明未明,望月臺內卻無半分松懈。
張啟年的抉擇,像一柄懸而未決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在所有人的頭頂。
唯一能打破這份沉寂的,只有隔壁客房里,時不時傳來的顧九的抱怨聲。
“哎喲!我說春桃丫頭,你這是喂藥呢,還是想趁機謀殺本神醫?”
客房內,顧九有氣無力地斜倚在軟榻上,他剛因為喝了一口春桃喂來的苦澀湯藥,臉皺得像個苦瓜。
“您說什么呢!”春桃聽到這話,氣得鼓起了腮幫子,“奴婢這是怕您喝得太快嗆著了!您以為誰都跟您一樣,喝酒跟喝水似的!”
“胡說!”顧九義正言辭地反駁,“小爺我喝酒,那叫品!講究的是意境!你這丫頭片子懂什么?”
他說著,又看了一眼春桃剛剛端來的“荷花酥”,痛心疾首地評價道:“還有這玩意兒,做得跟牛嚼過的草似的,也就騙騙你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想當年,我家主人府上的點心,那才叫一個絕……”
“您愛吃不吃!”春桃被他氣得,直接將藥碗重重地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奴婢還不伺候了呢!”
看著這一對活寶斗嘴,沈琉璃那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松了些許。她知道,顧九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來緩解大家心中的壓力。
“好了春桃,別跟他一般見識。”她走上前,親自端起藥碗,“我來吧。”
“不敢不敢,”顧九看著沈琉璃,連忙擺手,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瞬間收斂了許多,“主公折煞我了。”
這一聲“主公”,叫得自然而然,讓沈琉璃微微一愣,隨即也坦然地接受了。
“一個連投降都如此拖沓的將軍,還能指望他做什么?”就在此時,君北玄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了起來。
他顯然對張啟年的“猶豫不決”,已經忍到了極限。
“沈琉璃,本王早就說過,軍人,最重要的就是當斷則斷!這張啟年瞻前顧后,畏首畏尾,根本不是可造之材!依本王看,就該立刻讓陸風帶人潛入軍營,直接把他綁了!嚴刑拷打,不怕他不招!”
“將軍,”沈琉璃在心里,無奈地回應,“您那叫‘逼供’,不叫‘策反’。用恐懼換來的,永遠是暫時的屈服,而不是真正的忠誠。”
“迂腐之見!”君北玄冷哼一聲,“戰場上瞬息萬變,哪有時間讓你去攻心?只有絕對的力量,才是制勝的根本!”
“可這里不是戰場。”沈琉璃看著窗外,“這里的人心,遠比您北境的堡壘,要復雜得多。”
她知道,君北玄說得沒錯,等待確實是最煎熬的。可她也同樣堅信,人心的堡壘,一旦從內部被攻破,那便再也無法修復。
就在此時,忠叔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他的臉上,沒有眾人期待的喜悅,反而帶著幾分凝重。
“小姐,”他躬身道,“張府那邊,還沒有任何消息。不過,城里倒是有兩件怪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第一件,”忠叔緩緩說道,“就在今天一早,大皇子府突然一改之前的低調,竟開始大張旗鼓地籌備物資。糧草、布匹、上好的金瘡藥,應有盡有。對外宣稱,是大皇子殿下敬佩乾國北境將士戍邊辛苦,要以他私人的名義,送去一份慰問禮。”
這個消息,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