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招毒辣的“捧殺”!
李承業的臉色,果然微微一沉。他何等人物,豈會聽不出這詩中的弦外之音。
李湛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微笑。他就是要用這種方式,告訴父皇,太子崇尚暴力,而他,才是那個能守成、能施仁政的儲君。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到了蕭凝霜身上。
上官婉兒的詩,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她牢牢困住。
她若反駁,就是否定“圣主仁心”;她若贊同,就等于承認自己方才的“鐵血戰魂”是錯的,是與“仁政”背道而馳的。
她陷入了一個兩難的死局。
蕭凝霜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她握著筆的手,微微顫抖。
就在她心亂如麻,幾乎要放棄的時候,一道沉穩而堅定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了她的身上。
是李軒。
他依舊坐在那里,神情自若,仿佛根本沒把上官婉兒的挑釁放在眼里。他看著她,沒有說話,只是用口型,無聲地對她說了兩個字。
那兩個字是——“信我”。
不知為何,看到他這個口型,和他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睛,蕭凝霜那顆慌亂的心,瞬間安定了下來。
她想起了他們之間的盟約,想起了他在朱雀大街上的慷慨陳詞,想起了他在秋獵場上秒殺瘋熊的身影,想起了他為她擋開那杯熱茶的背影。
這個男人,似乎總能在絕境中,創造奇跡。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時,眼中的迷茫已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她沒有去寫什么七言律詩,也沒有去寫五言絕句。
她只是提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下了一首詞。一首不拘格律,卻充滿了力量與真情的詞。
當她寫下最后一個字,全場都屏住了呼吸。
她沒有念,只是將那幅字,交給了禮官。
禮官展開宣紙,初時一愣,隨即,他的聲音開始顫抖,用一種近乎激動的語調,高聲誦讀起來:
“北風卷地,
斷雁叫西風。
邊關冷月,照我鐵衣,飲我冰鋒。
父兄百戰,馬革裹尸,換得——
朱雀街頭,燈火萬重。
君問何為家?
家是帳中沙,枕上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