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子抹了把臉上的汗,同身邊的家衛(wèi)扯著嗓子道:“真是不能做缺德事!”
家衛(wèi)目光往主子身上撇了眼,恍若未聞,張極“嘖”了一聲,不耐地回頭看了良子一眼。
暴雨如鞭,良子的身上都被打得生疼,被這涼涼的目光盯了一眼,訕訕地住了嘴。
隨后嘟囔了句:“真是人為砸下山石,傷了陸茵姑娘,傷了方夫人,傷了陸家那么多女眷,有您好受的時候。”
張極本是要抬步離開,這話順著風(fēng)就飄進了他耳朵里,扯著唇角,似笑非笑地看他。
良子:“……”
“等我老了,耳背之前,第一件事就是將你這張嘴縫起來。”
……
秋月斂衽坐于外間,屏門雖掩,內(nèi)室傳來的喁喁私語卻如蛛絲纏耳,半點也躲不開。
云享與云嬋的聲氣膠著在一處,膩得像是化不開的蜜糖,那刻意嬌軟的聲音齁的令人作嘔,細(xì)聽之下,偏字字句句都淬著寒意。
“再過一刻,便令夏蓮去請陳稚魚,三哥且寬心等候。”云嬋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算計著別人,竊竊笑出了聲。
秋月只覺喉間發(fā)緊,指尖無意識絞著袖口。
眼角余光瞥向屏風(fēng)之后,芽花自進了這屋,里就被云享打暈了捆在那里,此刻悄無聲息,倒讓她心頭那點不安愈發(fā)瘋長,如窗外驟起的雨勢般連綿不絕。
一旁夏蓮的目光總在她身上打轉(zhuǎn),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更是面色發(fā)白,指尖攥得泛青。
許是檐外雨勢太急,敲得窗欞噼啪作響,又或是天際驚雷乍起,震得人心頭發(fā)顫——這一日,她的心就沒安穩(wěn)過,眼皮也跳得厲害,像是有什么禍?zhǔn)乱R頭。
案上殘燭燃盡最后一寸,星火驟然熄滅。
內(nèi)室的聲響漸漸低了,不多時,云嬋曳著粉色羅裙步出,裙擺掃過地面,帶起一陣淡淡的脂粉香,目光落在秋月身上時,卻沒什么溫度。
“去,依我方才說的,把陸少夫人請來。”
秋月肩頭猛地一顫,眼睜睜看著夏蓮垂著頭,神色晦暗地推門而去,雨絲趁機卷了進來,打濕了她的裙角。
云嬋已緩步走近,唇邊笑意淺淡得近乎沒有:“事已至此,便是悔了也遲了。你該歡喜才是——以陳稚魚的手段,若非犯下這等重罪,她的位置豈是旁人能動的?往后她的短處捏在你手里,還怕她不成?”
秋月強扯出一抹笑,望著她胸有成竹的模樣,終是忍不住問道:“敢問表姑娘,為何要這般幫我?”
幫她?云嬋不再偽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笑聲,那眼神,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到了這地步,基本上是塵埃落定不會再有意外了,她冷笑一聲:“這般興師動眾,費心籌謀,你當(dāng)只為一個你?”
秋月語塞,只垂著眼睫。
“呵……說起來也無甚稀奇,”云嬋撫著腕間玉鐲,漫不經(jīng)心地說,“不過是她太礙眼罷了。她那一身的福氣,晃得人眼暈,瞧著便叫人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