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也不是不能談。”他最終,還是妥協了。
帷帽之下,陳稚魚暗松了口氣,緩緩轉身看向他,復又回去坐了下來。
……
離開云錦,陳稚魚坐在車上閉目養神,喚夏看了她好幾眼,忽聽到姑娘道:“想問什么便問吧。”
喚夏這才一股腦的倒豆子一般問了出來:“姑娘為何與先前說的不一樣?突然提出五五分,奴婢都怕人家把我們打出來,而且…他竟然也同意了?”
陳稚魚聽得好笑:“因為我一開始就是這么打算的,你對你家姑娘就這么不信任嗎?”
喚夏連忙擺手:“自然不是,只是那樣大的樓店,能將生意談下來,奴婢心里總是不真實。”
陳稚魚抿唇,與她說:“越稀有的越特別,越特別的,越出價,若為賺錢,這樣走沒錯,但……我也不只是要賺富人的錢,喚夏,其實對今天的談判,我也不是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我有退路。”
喚夏立馬就想到了:“姑娘想做自己的店鋪,如今也有本錢了。”
陳稚魚點頭微笑,伸出手看著自己的手指,喃喃道:“只是若我自己重頭來過,勢必要走一些彎路,眼下我也沒那么多精力去做,只能先托在別人身上,依靠這樣的門店,為自己打出一條路來。”
喚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陳稚魚又道:“到底也沒虧待了他,協議中不是提了,只要我在云錦一天,我做的款式,云錦皆有權復刻使用,他們的繡娘多,即便繡法不會一模一樣,但總歸是各有特色,供人挑選,到時出衣速度起來了,他就知道這般好處了。”
喚夏聽完,只覺五體投地,姑娘此番一個榔頭一顆甜棗,先前那不可商量的語氣霸道如斯,等那老板松口以后,才提出這些好處,反倒叫那馬老板心有歡喜,覺得是自己賺了。
此番商議還算順利,陳稚魚心口的大石就落了地,這些日子一邊做著陸家少夫人該做的事,一邊兼顧著做衣賺錢,其實效率并不高,只是結果令人意外罷了。
她思考良多,以她目前狀況,若想自己白手起家,在京中站穩腳跟,開一家成衣店,前期需要投入一些,但熬過了最初的日子也并非不能成事。
但她不能不考慮現實的因素,初入陸家,諸事繁多,她的心思不能掰成兩半兒用,如今依托一個較大的成衣店,來滿足自己的需求,是最便于自己的事。
她深深地沉下一口氣,掀開窗簾往車外望去,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無一不是為了生計奔波勞苦的人。
她看著外頭的景象,本是感嘆,忽地,目光定住了,看清那行蹤鬼祟的人,忙讓喚夏叫停馬車,令車夫去一邊等,自己則帶著喚夏往方才看清的棋館而去。
棋館內,空間較大,每一處都叫屏風擋隔著,陳稚魚走進后,命喚夏低下頭,而她透過帷貌的輕紗看清了那人所在之地,步伐未停,往那屏風后空著的棋盤走去。
棋館內不算安靜,偶爾聽到落錯棋子而懊悔不已的聲音,她們過去時,也不顯得突兀,小二上前來,剛要開口,陳稚魚放了二十文錢在桌上,小二收走,笑說了句“客官稍等”。
一個屏風所隔,另一方赫然是陸蕓,她只帶了佩兒,而她對面坐著的,是一看起來不太年輕、眉粗眼斜的商人裝扮模樣的男人。
陳稚魚坐下不久,就聽到陸蕓的聲音,已是極力壓制,但還是漏了些在她耳里。
“我不會就這么輕易的回到邊關去,這次到京城來,我死也要死在京城!”
商人嘖了一聲:“何必尋死覓活,即便你回了邊關,有我宦家為你撐腰,難道還比不上你在京中謹小慎微,委曲求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