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誠真人”被噎得面紅耳赤,指著李恪。
李恪不再理他,目光轉向那幾位抨擊猛火油的老臣:
“諸位大人言猛火油滅絕人性,有違仁德?”
他聲音陡然轉冷,帶著銳利的鋒芒,“那李某倒要請教,突厥彎刀砍向我邊民頭顱時,可曾講過仁德?突厥鐵蹄踏破我城池,擄掠我婦孺時,可曾心慈手軟?此物名為‘石漆’,乃天生地長,《漢書》早有記載!周人便知其可燃!用于守城,正是物盡其用!突厥刀鋒已抵咽喉,難道要我大唐軍民敞開城門,以仁德感化其放下屠刀?趙國公如此推崇仁德,何不將府中囤糧盡數送往草原,感化頡利退兵?說不定,真能成此奇功?”
最后一句,諷刺之意溢于言表。
長孫無忌臉色瞬間漲紅:“你……!”
李恪根本不給他插話的機會,聲音更加清朗,直指核心:
“至于那‘貞觀雷’!”
他猛地從袖中掏出幾個小油紙包和一個陶罐,“啪”地一聲置于大殿光潔的金磚地上!
“此乃硝石!”
他指一紙包。
“此乃硫磺!”
指另一包。
“此乃木炭!”
指第三包。
“陶罐內,不過是尋常燈油!”
他環視全場,目光灼灼,“敢問諸位大人、國師真人,此等物品,哪一樣是妖物?哪一樣非天地間尋常可見之物?”
滿殿皆驚!
所有人都伸長脖子看向地上那幾個不起眼的小包和陶罐。
“所謂‘貞觀雷’,不過是將硝、磺、炭按特定比例細細研磨混合,封入罐中!”
李恪的聲音如金石交擊,在殿內回蕩,“遇明火點燃,內里急速燃燒,瞬間生出大量煙氣熱氣,脹破罐體,故有轟鳴巨響,碎片傷人!此乃格物之理!何來妖法?何來驅使雷霆?國師真人若是不信,大可取些硝、磺、炭,隨意混合點燃一試?看看能否‘地動山搖’?若不敢試……”
他目光如電射向“玄誠真人”,“那便是妖言惑眾,欺君罔上!”
這番“現場拆解”,簡單直接,卻蘊含著無可辯駁的力量!
尤其最后那句“當場試驗”,嚇得“玄誠真人”連連倒退,面無人色,哪敢真去觸碰。
“利器本無正邪,端看何人用之!”
李恪挺直脊梁,目光掃過殿內每一張面孔,聲音斬釘截鐵,帶著凜然正氣,“突厥鐵蹄踐踏我疆土,屠戮我子民,凡能殺敵保國、護我百姓者,便是正道!便是天理!難道要待突厥彎刀架于長安城頭,頡利可汗馬蹄踏上這太極宮階,諸位大人再與他坐而論道,講仁德,論天道嗎?!”
“說得好!”
程咬金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跳出來,嗓門洪亮,“扯淡!云州若無那猛火油,鷹愁澗早他娘丟了!俺老程的兒子差點折在那兒!能殺突厥的就是好東西!管它黑的白的,能逮耗子就是好貓!總比有些人躲在長安耍嘴皮子,滿口仁義,一肚子算計強!”
尉遲恭也黑著臉站出:
“正是!格物咋了?馬鐙也是格物!沒馬鐙你騎個馬試試?摔不死你!能殺敵的格物就是好格物!總比有些人,突厥人來了只會篩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