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拓跋格桑身上。
只見拓跋格桑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哈哈一笑,笑聲清朗,如同草原上的風鈴。
她端起酒杯,與阿朵碰了一下,一飲而盡,才緩緩說道:“阿朵妹妹,你只看到了大汗的威風,卻沒看到大汗的煩惱。一個部族的過冬糧食夠不夠,一場雪災會凍死多少牛羊,鄰國是不是又在蠢蠢欲動,這些事情,哪一件不比在宮里繡花要煩心百倍?”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主位的林風,眼神瞬間變得溫柔似水:“以前,我為幾十萬狄戎子民操心。現在,我只需要為一個人操心就夠了。治國與治家,道理其實是相通的,都需要一位英明的主心骨。陛下在此,我心安穩,何來煩悶?”
這番話,說得是舉重若輕,滴水不漏。既解釋了自己心甘情愿放棄權位的緣由,又不動聲色地將林風和趙姝穎全都捧了一遍。她將“治國”與“治家”相提并論,既彰顯了自己的眼界格局,又巧妙地肯定了趙姝穎管理后宮的功勞。
趙姝穎臉上的笑容重新變得真誠而溫和,她接口道:“桑妹妹說的是。我們姐妹,都需同心同德,輔佐陛下,這才是正理。來,咱們姐妹再共飲一杯。”
一場小小的風波,就這么被兩個高情商的女人聯手化解于無形。
島津篤子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同時也對拓跋格桑生出了由衷的敬佩。這個女人的智慧,遠在她的美貌之上。
林風看著眼前這和諧的一幕,心中甚是滿意。他的后宮,不能是爭風吃醋的戰場,而應該是他最堅實的后盾。有趙姝穎的賢德,有拓跋格桑的智慧,他可以更加放心地去開創自己的事業。
就在這時,他忽然將目光轉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島津篤子。
“篤子。”
島津篤子渾身一顫,猛地抬起頭,像一個上課走神被老師點名的學生。
“臣妾在。”
“朕聽聞,東瀛有一種名為‘女體盛’的宴席,頗為奇特,可有此事?”林風忽然問道。
“噗——”阿朵剛喝進嘴里的一口酒直接噴了出來,幸好她反應快,用袖子擋住了。
趙姝穎和阿月也是一臉錯愕,顯然沒料到皇帝會在這合家團圓的宴席上,問出如此……驚世駭俗的問題。
島津篤子的臉“唰”地一下紅到了耳根,她簡直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她怎么也想不到,林風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提起那種上不得臺面的東西。那是東瀛一些墮落貴族和豪商的荒唐玩法,根本不能代表東瀛的主流文化。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林風絕不會無的放矢。他是在考驗自己?還是……在借自己,來轉移剛才那略顯緊張的氣氛?
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恭敬地回答:“回陛下,確有此事。然此等行徑,乃是少數權貴窮奢極欲、腐朽敗壞之舉,為東瀛有識之士所不齒。便如大夏偶有占山為王之草寇,不能代表大夏之仁德禮儀一般。東瀛真正的待客之道,在于茶道與懷石料理,講求一期一會,追求禪意與自然之美。”
她的回答不卑不亢,既承認了事實,又迅速劃清界限,還將之與大夏的“草寇”類比,最后順勢引出了更具代表性的高雅文化,成功地將一個低俗的話題,扭轉到了風雅的層面上。
“哦?茶道?懷石料理?”林風眉毛一挑,似乎真的來了興趣,“有點意思。改日你可要好好跟朕講講。”
他笑著擺了擺手,示意她坐下。
島津篤子坐下時,才發覺自己后背已是一片冷汗。但同時,她心中也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她成功地應對了皇帝的“刁難”,甚至還引起了他的興趣。在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中,她似乎……終于發出了自己微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