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佑安輕嘆一聲:“何必再查呢,若真查到他就在宮中,我們又能耐他如何呢?”
也是,若趙盛真在宮中,那表明陛下明知他的下落,卻任由他們在城內搜尋,甚至有可能便是陛下將人藏在宮里的。
此時,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快速接近,只見何林快步走到近前,躬身抱拳:“侯爺,少夫人,刑部的人請示,秦度與姜雪二人,如何處置?”
余佑安的目光從遠處宮闕收回,眼底最后一絲溫度也退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屬于掌權者的冷硬與決斷。
“秦度構陷朝廷命官,勾結逆賊,罪證確鑿。姜雪,殺人害命,鐵證如山。”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宣判般的冰冷威嚴,“依律,該殺則殺,該抄則抄。”
“是。”何林領命,轉身大步而去。
余佑安這才重新看向姜隱,握著她手的力道微微松了些,語氣也緩和下來。
“走,回去吧,這里的事,自有刑部的人料理。”
他牽著她的手,緩步離開了刑部,登上了候在門口的馬車。
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轆轆的聲響,載著夫妻二人,駛向看似安穩的興安侯府。
秦度與姜雪的處決來得極快,兩人被判了斬首,秦府也被抄沒一空,這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傳遍了京城勛貴圈子的角角落落。
有人拍手稱快,有人唏噓感嘆,更多的,是嗅到了山雨欲來氣息的警惕與觀望,還有人將目光放在了曾與秦家有過關聯的興安侯府。
而姜隱自刑部回來便閉門不出,直到這天興安伯夫人胡氏來訪。
胡氏與她同坐在羅漢榻上,目光掃過姜隱,淡淡地嘆了口氣:“這日子當真是越過越沒意思了,你近來也不出門,忙什么呢?”
姜隱看了她一眼,笑了:“還能忙什么,都快年邊了,總得置辦些東西。”
胡氏將茶盞放在了手邊的小幾上,長長吁了一口氣,“我近來真被那姚玉柔煩得腦仁兒疼,實在受不住了,就到你這里來求個清靜。”
“姚玉柔?”姜隱好奇地盯著她,“她怎么了?”
“還不是為了她的夫君。”胡氏撇撇嘴,“前些日子,劉均的表妹死了夫君,婆家說她克夫,將她趕了出來。他表妹娘家早沒人了,無依無靠的,劉家念舊情,便把人接了過去。”
“原本嘛,也就是給口飯吃,尋個地方安置的事。誰承想……”她拖長了調子,眼里帶著一絲看戲的揶揄,“這一來二去,劉均和他的那位表妹,竟不知怎的就看對了眼。”
“劉家那二老看兒子樂意,他表妹也孤苦伶仃怪可憐,干脆順水推舟,有意讓劉均納她做妾,劉均也點頭了。姚玉柔這心里頭啊,怕是跟吃了蒼蠅似的。”
胡氏說到此處譏笑了一聲,壓著聲道:“她面上不敢反對,怕落個‘不賢惠’的名聲,心里又憋屈。這不,三天兩頭就往我那兒跑,拉著我訴苦,翻來覆去就是那點事,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她當我不曉得她的心思,她無非是不敢去尋她正經的婆母訴苦,就盼著我能再幫她一把,幫著她去劉家說說情,讓劉均不要納他的表妹,要不然一個貴妾在家,她日子可不好過。”
胡氏一通抱怨,語氣夸張,卻也生動地勾勒出姚玉柔那憋屈又無處發泄的窘境。
姜隱靜靜地聽著,面上波瀾不驚,心頭卻如同被投入一顆石子的湖面,驟然蕩開了一圈漣漪。
劉均納寡居表妹為妾這個情節,為何隱隱有些熟悉?
她腦中瞬間閃過一個人——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