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榆的指尖依舊穩穩地落在他太陽穴上,不輕不重地按壓著。
蕭徹緊繃的身體,在這沉穩的安撫下,竟真的慢慢放松下來。
多日積壓的疲憊如同洶涌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最后一絲清醒。
蕭徹的呼吸漸漸變得悠長、均勻。
她的目光細細描摹著這張近在咫尺的睡顏。
她依舊低眉順目地跪坐在榻邊,像一個最本分、最溫順的宮女。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那頭名為野心的兇獸,已然睜開了猩紅的眼睛,無聲地咆哮著,鎖定了眼前這唯一的獵物。
翌日,回宮的車馬搖搖晃晃,高大的宮墻終于再次矗立在眼前。
入夜,狹小的宮女房舍里一片寂靜。
唯獨向榆的小屋內亮著微弱的光。
向榆卻悄無聲息地起身。
她吃力地從床底拖出一個小小的木浴桶,又一趟趟從屋外提來溫熱的水。
水汽氤氳起來,模糊了簡陋的窗欞。
她解開衣帶,露出遍布青紫淤痕和結痂傷口的身軀。
熱水漫過傷痕,帶來一陣刺痛后的舒緩。
向榆深吸一口氣,從貼身的小布包里,取出幾個用油紙仔細包好的小包。
她小心翼翼地將這些散發著清雅微香的粉末撒入水中。
眨眼間,一股清幽微甜的香氣,在狹小的空間里彌散開來,絲絲縷縷,沁人心脾。
向榆將自己整個沉入溫熱的花草水中,閉上眼。
水汽蒸騰,熏染著她蒼白憔悴的臉頰,也溫柔地撫慰著每一寸酸痛的肌膚。
泡了許久,直到水微溫,她才起身。
擦干身體,她坐在簡陋的木板床邊。
月光透過窗紙,灑下朦朧的清輝。
她又取出一個更小的瓷盒,里面是散發著清甜花蜜與油脂混合氣息的香膏。
她用指尖沾取香膏,點在臉頰、額頭、脖頸這些露在外面的地方,輕柔地推開、按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