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吱呀一聲輕響,一襲青灰道袍的陸回緩步走出,新衣簡單質樸,卻被他穿得清雋挺拔,腰間隨意束帶,更襯得身形如松如竹。
洗凈風塵的臉龐在陽光照耀下輪廓分明,此刻的他,宛如謫仙臨世,不沾凡塵。
院中,原本就站立不安的齊浩然,看到煥然一新的陸回,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暗忖:“此人樣貌……竟只略遜我一籌!”
然而,沒等齊浩然醞釀好套近乎的措辭,一個身影已搶先一步,“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陸回面前。
“大人!”
張松膝行兩步,雙手將那枚觸手冰涼的黑色“無常令”高高捧過頭頂,頭顱深埋,聲音因無邊的悔恨而顫抖:
“小人……小人實在是對不起您的恩典!小人一時糊涂,聽信了那妖物,辱沒了您的信任!這……這寶物,小人不配持拿!請您收回!小人甘愿受任何責罰!”
他伏在地上,只覺得手中的令牌燙得靈魂都在灼痛,脊背一片冰涼冷汗。
齊浩然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伸出一半的手極其生硬地改變方向,胡亂在自己鬢邊捋了一把,干笑著小聲嘟囔:“咳…哪來的蜘蛛網…”
“沒眼力見兒的蠢貨!”
齊浩然內心瘋狂咆哮,臉上卻還要擠出僵硬的笑容,看向張松的眼神恨不得當場殺了他。
“認錯要排隊??!蠢貨!沒看見我伸出去的手嗎!現在你倒跪得干脆利落,顯得虔誠悔過,讓小爺我怎么辦?總不能也跟著跪下去吧?那我堂堂玄靈門弟子、筑基大修士的面子往哪擱?”
張松這一跪,直接把齊浩然架在火上烤了。
“媽的!拼了!輸給這種煉氣就能打筑基的妖孽,也不算太丟人!”
齊浩然只能在心底如此安慰自己,牙一咬,心一橫,膝蓋一軟,“咚”的一聲,竟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姿勢雖不如張松標準,但那速度和決絕,卻顯示出他此刻保命的決心!
“陸哥!”
齊浩然臉上擠出幾滴眼淚,聲音帶著哭腔。
“我錯了!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豬油蒙了心!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饒我這條狗命吧!我齊浩然對天發誓,以后再不敢對您有半分不敬!求您了,陸哥!”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抬眼覷著陸回的臉色,神情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與片刻前亮出宗門令牌、意氣風發的“上宗仙師”判若兩人。
這戲劇性的一幕,讓站在一旁的王狗徹底傻了眼,一旁的老村長更是驚得渾濁的老眼瞪得溜圓,拄著拐杖的手微微發顫。院中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齊浩然那夸張的求饒聲在回蕩。
然而,陸回接下來的動作卻出乎眾人意料——他先是將張松扶起,接著又叫齊浩然站起來說話,語氣顯得格外平和,仿佛完全忘記了剛剛的呵斥。
“起來說話吧?!?/p>
陸回的語氣平靜無波。
齊浩然一臉懵地站了起來,心中卻驚疑不定。
“那個,我叫陸回,他們叫我陸仙師,你就叫我陸老弟就行?!标懟卣f道。
齊浩然哪敢托大,連忙拱手行禮:“不敢當!在下玄靈門齊浩然。陸兄大度!”
同時他心中驚疑更甚。
“他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