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圖窮匕見,釜底抽薪了。
慶帝神色復雜起來:“朕竟被他繞進去了,什么婦人之仁、替人求情這逆子裝模作樣替李煥喊冤,不過是給后面這記殺招做鋪墊。”
“落井下石,借刀殺人才是他的真面目!”
慶帝此刻才徹底明白李徹的用意。
李徹哪里是相信蜀王的無辜?
他這是在告訴慶帝:蜀王一個人干不成這事,他沒那個膽子也沒那個能力,他背后必然有人!
而誰有這個本事操控皇子?
答案呼之欲出——
世家!
“朕竟被他耍了一道。”慶帝搖頭失笑,但眼神卻變得無比銳利。
他繼續看下去:
“世家行此謀逆大案,心中豈能安穩?
其必然如驚弓之鳥,日夜憂慮東窗事發。
為求自保,消弭父皇疑心,彼輩定會使出渾身解數,百般獻媚。
或慷慨解囊,捐獻錢糧以表忠心;或主動讓利,示好朝廷以顯恭順;或巧立名目,進獻祥瑞以歌圣德。
父皇只需稍加留意,近日以來,可有哪家門閥世家突然一反常態,對父皇您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忠心?
若有,則其嫌疑不言自明!”
信件到此戛然而止。
慶帝捏著信箋,久久無言。
御書房內只剩下燭火燃燒的噼啪聲。
李徹這最后一段話,如同帶著倒鉤的毒刺,狠狠地扎進了慶帝的腦海。
以李徹的性格怎么可能替李煥求情?
他巴不得這廝死在東宮里呢!
之所以提上這么一嘴,是因為從王永年口中得知了李煥和世家勾結的丑事。
王家的人口買賣已經做得不小了,在這個利益集團中卻只是一個小卒,天知道這群人都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得到了李徹的提醒,慶帝也開始回憶這幾日朝堂發生的幾件事:
滎陽鄭氏的家主鄭鉉,三日前突然上表,稱感念陛下圣德,愿將在京城西郊的百畝上等水田,無償捐獻給朝廷,用以興辦官學,教化百姓!
博陵崔氏掌控的河東鹽場管事突然進京,主動提出愿意將鹽場三成的份讓利給朝廷,美其名曰‘共襄盛舉,為國分憂’,戶部官員還為此欣喜不已。
還有范陽的盧氏
這些原本被慶帝視為世家示好之舉動,此刻在李徹的點醒下,瞬間變了味道。
一股寒意直沖慶帝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