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轉回頭,迎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那里面沒有嘲弄,只有滿得要溢出來的關切。
趙玖鳶終于忍不住,壓抑著哽咽低聲道:“是!他們偏袒慕青棠!他們覺得慕青棠罪不至此!他們覺得是我在無理取鬧!”
“我已經無所謂了,謝塵冥,我習慣了。”
她眼中再次涌上水汽,卻倔強地不肯落下,聲音顫抖而冰冷,帶著一絲自嘲:“我早該明白的,我不過是才被接回來的女兒,十九年!他們缺席了整整十九年!他們的舐犢之情,早就給了別人!慕青棠才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心尖子!他們護著她,偏心她,不是天經地義嗎?”
她一口氣說完,胸口劇烈起伏,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
趙玖鳶眼神空洞地望著黑暗的虛空,聲音低了下去:“我早就……不抱任何期望了。也不敢再有任何期望了。”
這幾個字像冰冷的石塊,沉沉砸在謝塵冥心上。
他看著眼前這個明明纖細脆弱,卻又硬生生用一層冰冷外殼將自己包裹起來的女子。他見過她滿是算計和偽裝的樣子,卻從未見過她如此脆弱的模樣。
空氣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兩人壓抑的呼吸聲在黑暗中交織。
良久,趙玖鳶像是從這場情緒的泥沼中掙扎了出來。
她抬手,用力抹去眼角的濕意,深吸一口氣,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恢復了平靜。
“七日后,我便隨將軍起程去成渝鎮。”她看向謝塵冥,目光清明而疏離,仿佛剛才的失控從未發生,“你想要的線索,我會盡力去查。案子破了,你我之間……”
她頓了頓,語氣異常清晰:“兩清。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謝塵冥的瞳孔驟然一縮。
兩清?橋歸橋,路歸路?她竟如此干脆地想斬斷與他的聯系?
謝塵冥心底涌起一股想要將她禁錮在身邊的沖動,但還是強忍著,在黑暗中緊緊攥住了手。
“然后呢?”他追問,聲音低沉得可怕。
趙玖鳶微微仰起頭,月光透過窗欞的縫隙,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一道清冷的光痕。
她望著那道光,眼神遙遠而堅定。
“然后,我會帶著明兒,還有我弟弟阿冷,離開這個國公府。徹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