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盛老太太左思右想一番后,今晚特意派房媽媽親自去傳盛纮前來說話。
艙房內,盛纮略有些拘謹的坐在老太太身側。
時不時用余光打量著她的臉色,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的玉佩。
“母親是有什么話想和兒子說嗎?”
盛纮試探著開口,聲音比平日低了幾分。
盛老太太面色如常,放下茶盞淡淡道:“眼瞅著咱們就要到汴京,姑娘們的規矩有孔嬤嬤教,可咱家的規矩,是不是也該立一立了?”
此話一出,盛纮當即挺直脊背,臉上閃過一抹不解之色。
“母親這話什么意思?咱家近日不是挺太平的嗎?”
老太太目光平靜,一串佛珠在手中緩緩轉動。
這會兒管家權是在王若弗手中不假,但以盛纮的性子,只怕沒幾個月。
林噙霜賣賣乖,掉幾滴眼淚,再說幾句體己話,盛家就又由妾室掌家了。
于是乎,她淡淡道:“揚州天高皇帝遠,有些事情鬧的再大,無非是花些銀錢,托些人情,便能輕而易舉的壓下去。”
“可在天子腳下,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御史臺的言官,政敵的耳目,還有那些等著看笑話的同僚。”
“若再鬧出丑事,可就沒這么容易收場了。”
“你擔過通判一職,當知曉寵妾滅妻一旦被御史彈劾,該是什么罪名?”
盛老太太聲音雖輕,可卻如一座大山般壓在盛纮的心頭。
《戶婚律》中明確規定:諸以妾為妻者,徒一年半。妻妾失序者,杖八十。
幾年前就有一名官員因寵妾凌虐正妻被御史臺彈劾,最終貶官流放。
“你待那林噙霜不僅給田產,又給鋪面,弄的一個妾室比大娘子過的還體面。”
“妻不像妻,妾不像妾。“
“此事我言盡于此,你若執意我行我素,我也不攔你,終歸我不是你的生身母親,管不著你的后宅之事!”
此話一出,艙房內一時間靜得可怕,只聽得江水拍打船板的聲響。
盛纮猛然抬頭看向老太太,沉默片刻后,他開口道:“母親此言,兒子定謹記于心,今后只讓大娘子管家?!?/p>
“林氏那邊,我盡量少去,至于衛氏……兒子也定不會再讓她受委屈?!?/p>
老太太聞言,眼簾微垂,擺了擺手,示意盛纮回去。
盛纮深深一揖,退后三步方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