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抖了抖韁繩,馬車緩緩駛出城門。
出了城,謝玉蘭才發現災情遠比想象的嚴重。
官道兩旁盡是泥濘,遠處農田已成澤國,幾株楊樹半截泡在水中,枝葉上掛滿淤泥。
三三兩兩的災民沿著道路緩慢前行,有老人拄著樹枝,有婦人抱著啼哭的嬰兒,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
“這才離城二十里……”謝玉蘭看得心驚,不由問馬夫道:“青河縣還有多遠?”
馬夫搖頭嘆氣:“青河縣在東北方向,原本一日路程。如今橋梁沖毀,得繞道而行,至少兩日。而且越往那邊走,災情越重,姑娘真要……”
“繼續走。”謝玉蘭語氣堅定。
她掀開車簾,讓冷風吹散胸口的悶熱。
這次水患非比尋常。
青河若決堤,下游七縣都將遭殃。
但朝廷撥下的銀子早被層層盤剝,到修堤時恐怕連三成都不到。
這次不僅要治水,更要治人。
所以此行兇險非常,不僅要面對天災,還要對付那些貪官污吏……
“姑娘!前面過不去了!”馬夫突然喊道。
謝玉蘭回過神來,只見前方道路完全被洪水淹沒,渾濁的水流湍急,幾間茅草屋只剩屋頂露出水面。一群災民擠在高處,哭聲喊聲混成一片。
“繞道走呢?”謝玉蘭問。
馬夫沉吟道:“西面有條小路,但要多走五十里。”
謝玉蘭正要答應,突然聽到一聲凄厲的尖叫:“救命啊!我娘子要生了!”
只見一個青年男子抱著個大腹便便的婦人,站在齊膝深的水中,四周災民卻無人相助。那婦人面色慘白,身下衣裙已經被血染紅。
“是難產!”謝玉蘭心頭一緊。
她雖未生育過,但畢竟是現代人,有這方面的知識,知道這種情況兇險萬分。
“姑娘,我們趕路要緊。”馬夫低聲道。
謝玉蘭卻已經推開車門:“停車!”
她不顧馬夫阻攔,跳下馬車,冰涼的泥水立刻浸透了鞋。
暗衛想攔,卻被她一個眼神制止:“我略通醫術,不能見死不救。”
那男子見有人過來,如見救星:“姑娘救命!我娘子被逃難的人群沖撞,突然就要生了,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