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二人也不是毫無偽裝。
冼行璋頂著幕笠,象尋星則是戴著面紗。
二人皆遮住臉,倒不是此時對女子限制如此嚴格,只是冼行璋的身份不能暴露,而作為女帝近使女官,象尋星要露面的場合很多,其實比女帝更容易被認出,也少不得遮掩一二。
沿著回廊,穿過曲水竹林,兩人避著人群來到清幽的后院,這里栽種著許多花草,學子則是三三兩兩的分開,各自品茶談天。
冼行璋隔著回廊遙觀幾眼,沒有引起她注意的,正打算離去,突然身后右方的圍墻外傳來聲音。
那聲音剛開始比較細碎,像是被刻意壓低,但慢慢地放大,像是情緒激動克制不住。
“……某知,某與娘子你是難得知己,那日……雖然娘子沒有看某,但某已然知娘子心意!”一道清澈爽利的女聲響起,語氣有些遲疑,“什么?哪日?”那男聲更加激動,“就是在普寧寺那日,某與好友一同賞秋,娘子與某不期而遇,還聽完某所吟的詩,娘子不是還說了一句。
”他略停了下,換上更深情的嗓音,緩緩開口。
“莫往莫來,悠悠我思。
”在二人交談時,冼行璋已經移著步子繞過圍墻,躲在紫藤樹后,這里剛好和回廊形成個隱蔽的角落。
象尋星跟在身后,本想勸她不要鉆進去免得有蚊蟲,但是見冼行璋一臉好奇,眼神都亮了,抬起的手又輕輕落下。
陛下難得有興趣,自己又何必掃興。
于是她也學著冼行璋的模樣,貓著腰竄到樹后。
那女子似乎也想起來了,只是她有些好笑又無語道:“你,你聽到這句,前因后果皆不曾思量,就認定我是對你說的?”冼行璋這回能看清二人的模樣了。
女子身著青藍襖和間色裙,衣裳是絲綢做的,袖口、下擺都繡上暗紋,行動間隱隱可見,顏色不艷麗卻很清新,腰間垂下玉玨,配飾不多顯得很利落,是低調但絕非普通人穿得起的奢華。
對面的男子穿著比之遜色不少,但二人顏色都不錯,乍一看倒是有點郎才女貌。
只不過男子激動的臉顯得有些浮夸,對面的女子明顯沒有再認真聽了,他也不在乎,只管著繼續講二人往日的惺惺相惜,沉醉其中。
連冼行璋都聽得出來,這些所謂的“情誼”,大多都是些巧合和意yin,讓人聽了不僅覺得可笑,甚至有些惡心。
終于,那女子顯得有些不耐煩,她捏起拳頭又松開,直接開口打斷對方,作出一副我記得你是誰的大徹大悟。
然后在男子期待的眼神下,坦然說道:“啊,原來是你,”對上他明顯亮起的眼,補上下一句,“陳郎君。
”男子笑著的臉僵住,磕磕巴巴地開口,“娘子,我,我不是陳郎君。
”“嗷,對對對,你是李郎君,我弄錯了。
”她表現出自己弄錯了的不好意思,抱歉地笑笑。
只見男子臉色更加難看,從紅轉白再轉青。
這時,一個女使打扮的人走過來,見到女子連忙小跑,用刻意壓低但是足夠對面人能聽清的聲音說道:“娘子在這!您快隨奴來吧,老爺在尋您呢。
”女子挑挑眉,對著男子敷衍的彎彎腰道別,便瀟灑離去。
那男子不知是尷尬還是惱怒,只是狠狠皺眉,小聲地嘟囔了幾句,隨后也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