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著牙,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種洞悉的寒意問道:“是不是柳惜蓉那個毒婦做的?!”
向榆沒有直接承認,也沒有否認。
她只是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聲音平淡無波,“奴婢不過是個低賤的宮女,想來,是蓉貴妃娘娘見不得奴婢在陛下跟前多伺候幾日吧。畢竟,她眼里向來容不得旁人,尤其是可能分走陛下關(guān)注的人。”
這話雖然沒有明指,但其中的暗示已經(jīng)足夠明顯。
“啪!”
英嬪猛地一拍身旁的小幾,震得茶盞都跳了一下。
她臉上怒意勃發(fā),胸膛起伏著,眼中燃燒著被壓抑已久的憤恨:“柳惜蓉!這個心狠手辣的毒婦!仗著陛下寵愛,在后宮興風(fēng)作浪,草菅人命!真當(dāng)這后宮是她一人的天下了不成?!”
看著英嬪被輕易點燃的怒火,向榆心中冷然,面上卻露出一絲無奈又認命的苦笑:“娘娘息怒。奴婢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娘娘金枝玉葉,實在不必為奴婢這等微末之人動氣打抱不平,若因此惹惱了貴妃,反而不值當(dāng)?!?/p>
英嬪看著向榆平靜的臉,深深嘆了口氣,眼中充滿了無力感。
她明白向榆話中的深意。
在這深宮,沒有帝王的寵愛,再大的怒火也只能憋在心里,否則只會招來更大的禍?zhǔn)隆?/p>
“唉……”
英嬪頹然地靠回軟榻,揮了揮手,示意殿內(nèi)侍立的宮女都退下。
待殿內(nèi)只剩下她們二人,她才重新看向向榆,眼神復(fù)雜,“你今日來找本宮,想必不只是為了說這些吧?有什么事,但說無妨。”
向榆坐直身體,臉上的神情變得認真而謹慎。
她微微傾身,壓低了聲音:“娘娘明鑒。奴婢今日前來,確有一事,心中疑慮難安,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先稟告娘娘最為妥當(dāng)?!?/p>
“哦?何事?”
英嬪也被她鄭重的態(tài)度感染,神情嚴(yán)肅起來。
“是……關(guān)于令弟,趙不言世子的。”向榆緩緩道。
“不言?”
英嬪一愣,眼中滿是疑惑,“他怎么了?可是在御前當(dāng)差出了差錯?”
“并非當(dāng)差之事?!?/p>
向榆搖搖頭,斟酌著措辭,“今日在宮道上,奴婢偶遇裴大人帶著侍衛(wèi)巡視,其中便有世子爺。奴婢無意間注意到世子爺腰間佩戴的一個香囊?!?/p>
“香囊?”
英嬪更加不解,“侍衛(wèi)佩戴香囊驅(qū)除汗氣,也是常事,有何不妥?”
“那香囊樣式倒是宮中侍衛(wèi)常見的深青色,”向榆語速放慢,目光緊鎖著英嬪的神情。
“只是……那針腳太過細密精致,遠非尋常之物。上面繡的竹葉紋路,更是透著一股別樣的清雅氣韻,奴婢看著總覺得分外眼熟?!?/p>
她刻意停頓了一下,仿佛在努力回憶,“奴婢記得,那紋樣,那繡工……竟像是尹貴人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