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榆微微蹙眉,似乎有些遲疑。
她再次靠近昏迷的蓉貴妃,俯下身,鼻翼輕輕翕動,仔細嗅聞著從披風縫隙和蓉貴妃發間、脖頸處散發出的濃烈香氣。
那香氣甜膩馥郁,帶著一種異域特有的、略帶辛辣的草木氣息。
片刻后,向榆直起身,面向蕭徹,清晰地說道:“回皇上,奴婢在蓉貴妃身上,聞到一股極為特殊的香料氣味。此香濃烈甜膩,帶有西域荒漠之地特有的沙棘草與烈陽花的辛烈之韻。據奴婢所知,此乃西域特貢的‘赤焰香草’所提煉的香料,極為名貴罕見,非尋常宮妃可得。”
“西域?赤焰香草?”蕭徹的眉頭緊緊鎖起,眼神銳利如鷹隼。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濃濃譏誚的女聲在大殿側下方響起:
“西域?‘赤焰香草’?”
英嬪斜倚在座位上,指尖把玩著一顆晶瑩的葡萄,紅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嘲諷笑容,“哎呀,這可真是巧了。臣妾若是沒記錯的話,這西域來的‘赤焰香草’,不正是咱們尊貴的蓉貴妃娘娘宮里最是偏愛、日日用來熏衣熏帳、引以為傲的獨門香料么?”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臉色慘白的柳丞相和地上昏迷的蓉貴妃,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尖銳的質問:“怎么?貴妃娘娘這是……自己宮里的香料用得太多,一時不慎,把劑量弄錯了,把自己給熏著了?還是說……”
她拖長了語調,眼神變得冰冷而銳利,“這所謂的‘赤焰香草’里,本就摻了些別的見不得人的玩意兒,娘娘自個兒想用的時候沒把握好分寸,玩火自焚,自食其果了?”
“英嬪,你休要血口噴人!”
柳丞相氣得渾身發抖,厲聲呵斥。
然而,英嬪的話,卻像一把淬了毒的鑰匙,猛地捅開了蕭徹記憶深處某個角落。
西域香料……
玉芙宮……
熏香……
那日,他踏入玉芙宮,殿內彌漫著那濃烈到令人頭暈的甜膩香氣。
隨后那股難以自持的燥熱。
一股被愚弄、被算計的滔天怒火,如同巖漿般瞬間沖垮了蕭徹所有的理智。
但怒火沖到喉嚨口,又被一股冰冷的理智硬生生壓了下去。
他掃了一眼不卑不亢的柳丞相。
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
蕭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戾氣,聲音低沉,“夠了,英嬪,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