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是一愣,連陸太醫(yī)都看了過來。
“瘀血增大,壓迫加劇,癥狀顯現(xiàn)。”謝云景的聲音冷靜得近乎殘酷,“這或許正是陸太醫(yī)所說的‘契機’,瘀血位置更清晰,病灶更明確。若能尋得‘血龍涎’或可直達病灶,徹底治好。”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驚疑不定的臉,最后落在宋清遠絕望的眼底,“打通商路。找到‘血龍涎’,這是唯一的希望。”
宋清遠眼中的絕望,因為這句話裂開了一道縫隙,一絲微弱的光芒,在他死寂的眼底重新燃起。
“對,”他的聲音里重新騰起力量,“打通商路,找到‘血龍涎’。”
他低頭,看著懷里努力想安慰他的小七月,眼神溫柔得如同融化冰雪的暖陽,聲音低沉而堅定:“七月……別怕。夫君一定會找到藥,一定會讓你好起來。”
“宋公子,”沈桃桃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小七月現(xiàn)在的情況,不能再一個人待著了。讓她跟著我吧。”
宋清遠轉(zhuǎn)頭看向她,眼睛里有一絲猶豫:“跟著你?沈姑娘,這……這太麻煩你了。而且七月她……”
“麻煩什么?”沈桃桃打斷他,走到炕邊,看著小七月,聲音放柔了些,“她現(xiàn)在這樣,更需要有人陪著,看著,帶著她玩。我正好在工地上溜達,也沒啥重活。讓她跟著我,在驛站里轉(zhuǎn)轉(zhuǎn),去河邊看看捕魚,不下水,去暖棚摘摘菜……總比悶在屋里強。有我看著,出不了事。”
她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向宋清遠,寬慰道:“宋公子,你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建城后打通商路,盡快找到藥,這才是救小七月的根本。把她交給我,你安心去忙。我保證,讓她吃得飽,穿得暖,玩得開心,絕對不讓她再碰冷水。”
宋清遠看著沈桃桃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又看看炕上懵懂無知的小七月,心頭劇烈掙扎。他何嘗不想將小七月時刻帶在身邊。
可他更清楚,自己背負著什么。
“可是,七月她……”他聲音艱澀,“她不懂事,會給你添麻煩……”
“添什么麻煩?”沈桃桃笑了,伸手輕輕捏了捏小七月的小手,“七月多乖啊,你看,不哭不鬧的。跟著我,有吃有喝有玩。我給她講故事,帶她看熱鬧。總比一個人悶著胡思亂想強,再說了……”
她狡黠地眨眨眼,“開江魚就這幾天,過了這村沒這店,讓她在岸上看看,解解饞,總行吧?”
提到“開江魚”,小七月似乎捕捉到了關(guān)鍵詞,茫然的眼睛里亮起一絲微弱的光。
宋清遠看著小七月的模樣,心頭一軟,又酸又澀。他沉默了許久,最終,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緩緩點了點頭,“那就……麻煩沈姑娘了。”
“不麻煩!”沈桃桃爽快地一揮手,臉上綻開明媚的笑容,“放心交給我。”
第二天一早,沈桃桃就裹著狼皮襖,牽著換了一身干凈厚實棉襖的小七月,出現(xiàn)在了河岸上。
開江魚汛已近尾聲,但河岸邊依舊熱鬧非凡。春娘帶著婦人們?nèi)鼍W(wǎng)收網(wǎng),婦人們喊著號子拖拽漁網(wǎng),銀鱗躍動,水花四濺,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魚腥味和豐收的喜悅。
沈桃桃找了個離水邊有段距離的大石頭,拉著小七月坐下。她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油紙包,打開,里面是幾塊雪白軟糯,散發(fā)著濃郁奶香的牛乳糕。
“七月,看看這是什么?超級好吃哦。”沈桃桃拿起一塊,遞到小七月嘴邊。
小七月的眼睛瞬間亮了,她毫不猶豫地張嘴,啊嗚一口咬住,軟糯香甜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帶著濃濃的奶香,讓她開心得瞇起眼。
“好吃吧?”沈桃桃笑瞇瞇地看著她,“慢慢吃,都是你的。”
她小心地把剩下的牛乳糕用油紙包好,塞進小七月棉襖胸前的口袋里,“喏,放兜里,餓了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