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很擅長給人揉頭。”
賀初笑笑,“倒是能用上。”她先前淋了雨,頭發尚未干透,又戴著斗笠回來,現下頭難受得很,“那叫她過來試試身手。”
浴室里,賀初浣了發,正浸在浴桶里。不一會兒,只見窗紗上映了小半個人影,梳著百合髻,探頭探腦的,想必是鶴心給她物色的侍女,便揚聲吩咐:“進來。”
站在外頭的崔徹聞言一怔。
他剛回來,去了玉冠,換了件外袍,因宅子里的仆從都是男子,物色的侍女又剛入府,便過來問問賀初還有什么需要。誰知他剛露了個頭,她竟然叫他進去?
他遲疑了幾秒,把心一橫,門在開合之際,發出吱啞一聲輕響,竟震得自己三魂丟了七魄。
反手關了門后,他站在原地,心一直狂跳不已。面對眼前的景象,他實在不知道該把目光放在哪里才好。
地上胡亂丟了件銀灰暗花翻領胡服,下半部分被雨淋shi了,一副落拓不羈的樣子。榻上放著賀初剛脫下來的鵝黃色抹xiong,崔徹喉結滾動,不敢看那上面的刺繡,眼角的余光晃過,上面繡著的,既不是鴛鴦,也不是花草,而是辟邪的猛獸。他熱血沸騰,趕緊挪開眼,榻上還堆著一根玉簪和一條蹀躞帶,是她平日里的穿戴。可不知道為什么,此刻它們堆在榻上的感覺,就是和平日里穿戴在她身上不同,像是要招惹誰似的。蹀躞中還露出一朵紅花,艷麗得不像話,偏偏殘缺得只剩一半,越發有種凄迷的美。
浴室里水汽氤氳,不遠處,賀初露出一小段玉色的肩頭,黑色的發shi漉漉地貼在肌膚上。蘭草煮過的湯,散發著略苦的青翠與清新,混雜著軀體的脂香,溫溫潤潤包裹著他,他渾身上下,就連頭發絲上沾的都是這種水汽,越發心旌搖蕩。
賀初朦朧之際,感到那侍女立在門畔,遂游至浴桶另一端。一條粉白的臂無力搭在朱色的桶壁上,以脊背對人:“頭疼得厲害,就拿我這顆頭試試你的絕活吧。”
崔徹正要說話,被她的話一攔,這才明白,賀初把他當成新來的侍女了。
他收斂心神,挪來腰凳,拿起織物把她的頭發擦得更干。而后坐在她上方,用指腹在她頭上輕輕打圈。
賀初闔著眼,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適,心里連連贊這侍女的手指纖長靈活,道:“肩也順道揉揉。”
崔徹:“……”
怕她看出端倪,他手可憐巴巴地不敢停,只好又挪到她的肩頭。
她在清寧多年,不習慣身邊有侍女伺候,也不愿暴露在侍女面前,大半身子隱沒湯中,只露出一對圓潤的肩頭,那肩頭羞羞怯怯的,一點也不像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一挨到那里,崔徹的手指頓時一僵。從前他也曾隔著春衫握她的手臂,如今褪去這層隔絕,他忍不住用指腹輕輕擦過,一時心曠神怡。揉肩不比頭部,每每一動作,便激起水的蕩漾。那水波在她身上沉沉浮浮,每當沉的時候,身軀不免露出一小段肌膚,白得晃眼,崔徹不敢看,一壁緊閉上眼,一壁默念佛經。
這時,室外響起清脆的請示,“殿下可沐浴好了?奴進來伺候殿下更衣,而后給殿下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