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傳下,整個碼頭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都傻了。
敵人兵臨城下,三日之后就要炮轟屠城,自家的主帥,不想著如何備戰(zhàn),不想著如何迎敵,反倒要在這碼頭上,當著敵人的面,大排筵宴?
這是何等的荒唐,又是何等的……狂妄。
但無人敢質(zhì)疑。
安國公的命令,就是軍令,就是天意。
很快,一排排的桌案,從城中運來,沿著碼頭,一路鋪開,綿延數(shù)里。
一口口巨大的行軍鍋被架起,熊熊的爐火點燃。
大塊的牛羊肉被扔進鍋里,濃郁的肉香和酒香,開始在碼頭上空彌漫。
登州的百姓,將信將疑地從藏身之處走出,看著這光怪陸離的一幕,最終,還是在士兵的招呼下,忐忑地坐了下來。
海面上,那艘小船上的趙德昭,看著這匪夷所思的場景,臉上的得意和瘋狂,漸漸變成了無法抑制的憤怒和羞辱。
他感覺自己用盡全力的一拳,卻打在了棉花上。
不,比打在棉花上更難受。
對方根本無視了他的拳頭,甚至還當著他的面,開始載歌載舞。
“陳凱旋!”他用鐵皮喇叭,歇斯底里地嘶吼,“你這是在找死!你以為用這種故弄玄虛的把戲,就能嚇退朕的無敵艦隊嗎?”
陳凱旋終于有了反應。
他走到一張空置的首席桌案前,施施然坐下。
他沒有用喇叭,只是將一股內(nèi)力,貫注于聲音之中,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港口,也傳到了趙德昭的耳中。
“趙三兒。”
他沒有稱呼其為陛下,也沒有稱其為親王,而是用了一個仿似在叫街邊混混的稱謂。
“你還記不記得,二十年前,洛陽城南的破碗胡同里,那個追著野狗搶食吃的,渾身生瘡的小乞丐?”
趙德昭的吼聲,戛然而止。
陳凱旋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那個小乞丐,后來被一個姓李的太監(jiān),從人販子手里買走。洗干凈了身子,換上了好衣裳,冒充了那個剛出世便夭折的齊王世子,送進了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