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手輕腳挪到土坡后,抽出箭搭在弓上。原主這身子骨實在不爭氣,換以前早把弓拉滿了,現在胳膊都打顫。
直射是不成了,只能用拋射。
瞅著距離,算好風速,馮鐵柱憋著氣一松弦,箭“嗖”地飛出去,在空中劃了道弧線,正好扎在黃羊后腿上。
“咩——”黃羊疼得直蹦,掉頭就往溝里跑。可受傷的羊跑不遠,馮鐵柱拎著短矛就追了上去。
追到半坡,他瞅準機會把短矛狠狠投出去,正扎在黃羊背上。那羊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
馮鐵柱累得直喘氣,剛想坐下歇會兒,就聽見遠處傳來狼嚎:“嗚——”
他渾身一激靈,顧不上腿疼,扛起黃羊就往窯的方向趕。
……
這西北的冬日天短,日頭剛擦過山尖,天色就暗得快看不清路了。
”娘!你看我捎回啥好東西!”
窯洞門口的身影猛地直起腰,趙桂英攥著圍裙的手都在抖,直到看清兒子身后那頭肥實的山羊,皺紋里才綻開笑意:“我的娃,這是在哪尋來的野羊?”
馮鐵柱把羊往墻根一靠,搓著凍紅的手:“運氣好,在山峁上撞見的。不過那片林子有狼群扎窩,我瞅著它們藏了不少凍貨,得等狼走了再想法子弄。”
趙桂英的臉唰地白了,抬手就擰住兒子耳朵:“你個憨娃!敢往狼窩跟前湊?不要命了?”
”哎喲娘哎!不敢了不敢了!“馮鐵柱齜牙咧嘴地躲,”我就在山梁上瞅了眼,沒敢近前。我想著把這羊肉燉了,請隊里鄉親們來吃頓熱乎的,讓他們幫咱把院墻扎牢實,再挖個菜窖和地窨子。以后您別在門口等我,這周遭有狼,我能躲,您腿腳慢。”
趙桂英眼圈一紅,揉著兒子耳朵嘆氣:“你當娘樂意受這凍?隊長早說過狼下山的事,我能不揪心?”
”娘您放心,我現在是隊里的護林員,本該防著狼。”馮鐵柱往灶膛添了把柴,”這次請大伙來,順便弄幾個大陷阱,不然狼群真進了村,隊里唯一的那桿老套筒頂個啥用?”
“你還敢提打狼?”趙桂英把剛剝好的羊雜往案板上一拍,“你才多大歲數?娶媳婦的事還沒影呢,就敢跟狼較勁?”
馮鐵柱嘿嘿笑:”我哪敢硬拼?咱用腦子。您想啊,狼為啥往這邊竄?準是被更大的狼群趕過來的。山里獵物少,它們才盯著村子。咱把陷阱做好,斷了它們的念想自然就走了。”
趙桂英剜他一眼,轉身往鍋里添水:“就你能!快烤烤火,娘給你熬羊雜湯。”
肉香很快飄滿土房,馮鐵柱喝著滾燙的羊湯,心里盤算著:”家里糧缸見了底,等處理完狼的事,我得去公社附近私下換點口糧。黑娃正長身子,總不能光吃肉。”
第二天一早,馮鐵柱就往隊長王強家趕。
土窯洞里,王強正擦著那桿老舊的獵槍,見他進來就沉了臉:“你個愣娃,敢去狼窩邊上晃悠?”
”叔,我沒近前。”馮鐵柱遞過煙袋,”我想請隊里人幫忙,管頓肉吃。把院墻扎牢,再挖幾個陷阱防狼。”
王強磕磕煙鍋:“行,明早讓壯勞力都去你家。不過你記著,狼這東西邪性得很,千萬別逞強。”
”叔您放心,我心里有數。”馮鐵柱笑著應下,心里卻已盤算好,等陷阱挖好,就去公社那邊找找門路,換點糧食回來。
這西北的冬天長著呢,得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