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馮鐵柱心里一緊,這荒郊野嶺的,哪來的娃?
他循著聲音撥開一叢沙棘,就見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沙窩里,身上裹著件破爛的羊皮襖,正是他那碎弟黑娃!
娃臉蛋曬得通紅,嘴唇干裂,見了馮鐵柱,眼睛一亮,帶著哭腔喊:“哥!哥!你怎么在這里?媽讓我給你送這個!”
他舉起手里攥著的一個布包,因為用力,指節都發白了。
馮鐵柱又驚又氣,一把將黑娃抱起來:“你個碎崽娃子,誰讓你跑出來的?這戈壁灘是你能來的?”
黑娃被他吼得一哆嗦,卻把布包往他懷里塞:“媽說哥餓,讓我把這給哥送來。媽還說,哥要是不回去,她就自己來戈壁灘找你……”
馮鐵柱打開布包,里面是半塊黑乎乎的東西,摻著沙粒,是沙蒿子面和著一點點糜子面蒸的窩頭,硬得能硌掉牙。
這在他家,已是頂金貴的吃食了。
他鼻子一酸,前世他是獨生子,從沒體會過這滋味。
這碎娃才七歲,竟然敢穿過好幾里地的戈壁來找他。
“媽呢?”馮鐵柱啞著嗓子問。
“媽在挖沙蔥,讓我在村口等,我……我怕哥餓,就自己跑來了。”黑娃小聲說,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角。
馮鐵柱抱著黑娃,只覺得這娃輕得像片羽毛。
他把窩頭掰了一小塊,泡在剛才找到的一點積水里,慢慢喂給黑娃:“吃慢點,哥這就帶你回去,咱找吃的?!?/p>
黑娃嚼著窩頭,眼睛亮晶晶的:“哥,能找到肉不?就像隔壁二旺家那樣的黃羊肉?”
馮鐵柱心里一動。
黃羊是戈壁上常見的野味,跑得快,不好抓,但肉多。
原主以前跟著老羊倌學過下套,只是手藝潮,從沒套住過。
但這對他來說,不算難事。
當年在地質隊,跟著老隊員學過怎么在荒漠里設陷阱,對付這些野物,門道多著呢。
“能!哥給你套只大的,讓你吃個夠!”馮鐵柱拍著胸脯說。
他抱著黑娃,順著沙脊往前走。
戈壁上的風跟刀子似的,刮得臉生疼,但懷里碎娃的體溫,讓他心里頭踏實了不少。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馮鐵柱忽然停下腳步,眼睛盯著地上的一串腳印。
那腳印不大,像是黃羊留下的,還很新鮮,邊緣的沙子沒被風吹平。
“有戲!”馮鐵柱精神一振,對黑娃說,“你在這兒等著,哥去去就回。”
黑娃乖巧地點頭,坐在沙窩里,抱著羊皮襖當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