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心中微凜。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早已被這位父親的眼線盡數報了上去。
“孩兒只是覺得,那書生聒噪,不想臟了孩兒的耳朵罷了。”沈淵低頭,做出恭順的姿態。
沈蒼卻擺了擺手,大馬金刀地坐下,自己倒了杯茶。
“在我面前,不必偽裝。淵兒,你是我沈蒼的兒子。你可以蠢,可以壞,但絕不能懦弱。今天,你讓我很滿意。”
他呷了口茶,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這個天下,要亂了。北邊的建州女真虎視眈眈,關寧防線糜爛不堪;南邊的流寇四起,剿之不盡。朝堂之上,那些自詡清流的東林黨人,只會空談誤國,結黨營私。陛下……陛下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這番話,若是傳出去,足以掀起驚濤駭浪。但在這父子二人的靜室中,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沈蒼看著沈淵,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們沈家,看似風光,實則早已是眾矢之的。一旦倒下,便是萬劫不復。我本以為你難堪大任,打算為你鋪好后路,送你出海。但現在看來,你似乎……開竅了。”
“既然如此,有些事,你也該學著去做了。”
沈淵心中一動,他知道,這既是試探,也是考驗。
“但憑父親吩咐。”
“很好。”沈蒼站起身,拍了拍沈淵的肩膀,一股龐大的壓力傳來,卻被沈淵體內的玄黃真氣不動聲色地化解。
沈蒼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并未多言。
“順天府那個書生,只是個小角色。但打狗也要看主人。他背后,有東林黨的影子。你把他送進大牢很好,但還不夠。我要你,讓他永遠閉嘴,并且,把這條線索,變成我們攻訐東林黨的武器。”
“孩兒明白。”沈淵垂首應道。
沈蒼滿意地點點頭,轉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
“你長大了,為父很高興。聽雪閣的護衛,我會給你換上一批真正的好手。記住,在這吃人的世道,只有權力,才是唯一的真實。”
門被關上,沈蒼的氣息徹底消失。
沈淵緩緩直起身,眼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他這位父親,果然是頭不折不扣的老狐貍,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
不過……這樣也好。
“攻訐東林黨的武器么……”沈淵冷笑一聲。父親的命令他會去執行,但這不過是順手而為的障眼法。
他對黨爭的興趣,遠不如對葉凡這個“天命之子”的興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