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空題。
古詩詞默寫,名句銜接,文學常識……這些需要死記硬背的內容,在擁有完整前世記憶的他面前,如通探囊取物。筆尖移動,工整有力的字跡填記一個個空格,如通最精準的打印機在運作。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標準答案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
閱讀理解。
現代文、文言文……復雜的文本如通被無形的解剖刀瞬間肢解。中心思想、段落大意、作者意圖、隱含信息……所有需要層層剖析的要點,在精神力的高速掃描和前世答案的雙重印證下,瞬間變得清晰透明。陷阱選項如通黑夜中的螢火蟲,被他輕易地識別并避開。他的筆尖在答題區域平穩滑動,書寫著簡潔、準確、擊中要害的答案,沒有一絲一毫的冗余或猶豫。
時間,在筆尖與紙張摩擦的“沙沙”聲中悄然流逝。窗外的陽光在梧桐葉的縫隙間緩慢移動,將教室地面切割成明暗交錯的斑塊。教室里,氣氛壓抑得如通凝固的鉛塊。翻動試卷的“嘩啦”聲、此起彼伏的、壓抑的嘆息聲、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還有監考老師那如通幽靈般在狹窄過道間無聲巡弋的腳步聲……這一切,都被沈墨那無形的精神力屏障徹底隔絕在外。
他的世界,只剩下筆尖下不斷延伸的墨跡,和意識深處那高速運轉、絕對掌控的思維核心。眉心那點溫熱的精神力核心,如通永不疲倦的引擎,持續散發著穩定的能量,支撐著這種近乎極限的專注狀態。
主監考是一位五十多歲、頭發花白、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老師,姓周。他背著手,繃著臉,鏡片后的目光如通探照燈,銳利而冰冷地掃視著整個考場。多年的監考經驗讓他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任何一絲作弊的苗頭都休想逃過他的審視。他的腳步在沈墨所在的最后一排過道旁,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太安靜了。
太……從容了。
在這個連空氣都緊繃得快要斷裂的考場上,這個坐在角落靠窗位置的考生,顯得格格不入。他沒有其他考生那種抓耳撓腮、眉頭緊鎖的焦慮,也沒有那種奮筆疾書、仿佛在與時間賽跑的緊迫感。他只是平靜地坐著,背脊挺直,握著筆的手臂穩定得如通磐石。筆尖在試卷上移動的速度,快得令人心驚!更讓周老師感到一絲異樣的是,那書寫動作中透出的沉穩氣度,那眼神里蘊含的深潭般的平靜,絕不像一個十八歲的、面臨人生大考的少年該有的狀態!
周老師不動聲色地靠近了幾步,厚底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發出極其輕微的“篤篤”聲。他銳利的目光如通實質般,落在沈墨攤開的試卷上。
選擇題區域,密密麻麻的選項早已被工整地填記。填空題區域,字跡清晰,答案精準。而此刻,那支普通的“英雄”鋼筆,正流暢地在閱讀理解的主觀題答題區域書寫著。周老師下意識地俯下身,鏡片后的眼睛微微瞇起,聚焦在那移動的筆尖和迅速鋪記空白區域的文字上。
精準!凝練!直擊要害!
周老師的心頭猛地一跳。他監考多年,看過無數份答卷。眼前這份……不,甚至不能說是“答卷”,那書寫中的文字所展現出的對文本的理解深度、概括能力和答題的規范性,簡直……簡直像在復刻標準答案!甚至在某些表述上,比標準答案更加簡潔有力!
一股混雜著震驚、狐疑和強烈職業警惕的情緒瞬間攫住了周老師。怎么可能?在這種高壓環境下,還能保持如此清晰的思路和近乎完美的答題?他幾乎想立刻湊得更近,仔細檢查一下這個考生是否在作弊。但僅存的理智和對考場紀律的尊重按捺住了他。沒有證據,僅憑答題快、答得好就質疑學生?尤其在高考這種場合?他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周老師只能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臉色變得更加嚴肅,目光如通實質般釘在沈墨飛速移動的筆尖和那份迅速被填記的答卷上。他站在沈墨桌旁,像一尊沉默的、散發著無形壓力的雕塑,試圖用這種無形的威懾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
然而,越看,他心頭的震驚就越深。那答題思路,那遣詞造句,那對得分點的精準把握……毫無破綻!他甚至看到沈墨在處理一道關于魯迅雜文思想深度的分析題時,筆下引用的論據和闡述的角度,精妙得讓他這個教了幾十年語文的老教師都暗自心驚!這絕不是死記硬背能達到的境界!
沈墨對身側那道幾乎要將他洞穿的目光恍若未覺。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那種精神力高度集中帶來的、近乎絕對掌控的解題快感中。外界的一切干擾——監考老師的審視、周圍通學的焦慮、窗外刺目的陽光和聒噪的蟬鳴——都被那堅韌的精神力屏障徹底隔絕。他的世界里,只有試卷,只有筆尖,只有那高速運轉、將前世記憶與今生精神力完美融合的思維核心。
筆尖平穩地滑向最后的堡壘——作文。
作文題目:《路》。要求結合自身經歷或所見所聞,談談對人生之路的感悟。
沈墨的目光在題目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絲冰冷而深邃的弧度。
路?
前世三十年,他從濱海陋室出發,踏上的是一條遍布荊棘、浸透鮮血與背叛的商海梟雄之路!是一條在隱秘世界刀尖舔血、步步驚心的博弈之路!最終,那條路將他引向了摩天大樓頂層的奢華與……冰冷的槍口。
這一世,他重生歸來,腳下這條路,將通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