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用這身汗,把那點羞恥給洗干凈。
他得變強,強到能護住這個給了他一條新命的地方。
基地最高的鐘樓頂上,蘇念和阿木并排坐著,成了基地的“天眼”。
蘇念閉著眼,周圍所有的聲音都在他腦子里變成了一幅活地圖,風吹樹葉的聲,幾公里外一只野兔子刨土的聲,都跑不掉。
阿木呢,就把手掌貼在冰涼的石磚上,他的感覺順著這棟樓往下鉆,跟地底下的草木根連成了一張大網。
“蘇念姐,你耳朵里是不是住了一堆小人兒,天天在你腦子里開會?”阿木晃蕩著腿,有點無聊。
蘇念眼皮都沒動一下:“不是小人,是聲音。西邊三公里外,有東西在靠近,四個。”
阿木一聽,也收起了玩鬧的心思,閉上眼。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說:“是野豬,在找吃的,不用管。”
“嗯。”
他們倆的能力正好互補,一個聽動靜,一個辨種類數量,給基地拉起了一道看不見的防線。
天快黑的時候,田里頭突然傳來一聲大叫。
“發芽了!我的天!你們快來看!”
一幫人呼啦啦全圍了過去,只見早上才撒下去的種子,這會兒竟然都鉆出了綠油油的苗,嫩葉子在晚風里搖搖擺擺的,充滿了勁頭。
這種不講道理的生長速度,讓所有人又一次見識了“玄門”手段到底有多神。
陳嫂跟寶貝似的,小心摘了第一批長成的青菜,在食堂的大鍋里熬了一鍋菜湯。
沒舍得放多少調料,就那股子蔬菜本身的甜味和鮮味,就讓每個人口水直流。
大伙兒排著隊,一個挨一個地打湯,沒人搶,沒人吵,每個人喝著熱湯。
夜色下來了,基地里零零散散地亮起了燈,跟山里頭落下的星星一樣。
阮芷涵一個人站在靈田邊上,感受著空氣里那點若有若無的靈氣,看著那些莊稼的長勢。
一陣很輕的腳步聲在她身后停下了。
她沒回頭,這人的腳步聲她熟。
一只手指很長、骨節也很好看的手伸到她面前,手心托著個冒著熱氣的杯子。
“謝了。”阮芷涵接過來,杯子壁上的熱度傳到了手心里。
過了好一陣,他才低聲開口:“以前在部隊,晚上熄燈號一響,就什么聲音都沒了。”
阮芷涵握著杯子,看著那些燈火:“這里不會熄燈。只要有人在,燈就亮著。”
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再說了,真熄燈了,萬一有東西摸過來怎么辦?還是亮著好,看得清楚。”
云景深嘴角似乎動了一下,但夜色太濃,看不分明。
他只是“嗯”了一聲,也看著那些光。
光在那兒,家就在那兒。
這個道理,簡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