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彪一行人押著三個新面孔進來,打破了這片死寂。
那些麻木的幸存者們總算有了點反應,他們遲緩地抬起眼皮,朝這邊瞥了一眼,所剩無幾的生命力。
王彪很滿意這種效果,他享受這種被所有人注視的感覺,即便那些目光里承載的是麻木與恐懼。
他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面,帶著阮芷涵三人穿過人群,走向大廳的一側。
跟在他身后的手下,則用手里的武器粗魯地驅趕著擋路的人,硬生生清出一條道來。
“瞧見了么?”王彪抬起下巴,朝那些蜷縮在陰影里的人影點了點,那語氣里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像是在向他們炫耀自己收集的珍品。“在這兒,老子的話就是規矩。老子讓誰活,誰他娘的就能喘氣。沒用的廢物,就得滾出去,給外頭那些怪物塞牙縫?!?/p>
他的音量不高,可在這針落可聞的大廳里,每個字都敲在所有人的耳膜上。
一些幸存者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起來。
“想活?那就得聽話,得干活,得讓老子看到你們的用處。”王彪在一間奢侈品店的門口停下。店鋪的玻璃門早就碎得一干二凈,門框上掛著一道歪歪扭扭的鐵柵欄。他朝身后的手下揮了揮手,“關進去,讓他們都給老子老實點?!?/p>
一個手下上前,粗暴地拉開鐵柵欄,金屬摩擦地面發出“刺啦——”一聲長長的、讓人牙酸的噪音。
云景深和阮芷涵被一把推了進去。阿木嚇得小臉慘白,兩只手死死地抓著阮芷涵的衣角,才沒摔倒。
“哐當!”
鐵柵欄在他們身后重重合上,鎖鏈“嘩啦啦”纏繞的聲音,在封閉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店鋪里已經關著五六個人。
他們看到有新人進來,都警惕地縮在最里面的角落,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們三人。
空間不大,汗臭和排泄物的酸腐氣味混在一起發酵,熏得人陣陣作嘔。
阮芷涵的視線很快就鎖定在其中一個女人身上。那女人挺著一個碩大的肚子,看起來行動很不方便,一張臉白得沒有丁點血色。
她靠著冰冷的墻壁,一只手無意識地護著自己的腹部。當她看到被關進來的阮芷涵三人,特別是看到阿木時,那雙黯淡的眼睛里,才透出了一絲同情。
短暫的沉默和對峙之后,興許是阮芷涵的平靜和阿木的存在,讓他們覺得這三人沒什么攻擊性,又或者是長久的壓抑讓他們迫切地需要一個傾訴的出口。
那個叫林月的孕婦,最先動了動僵硬的身體,小心翼翼地向他們這邊挪了挪。
“新來的?”她的聲音壓得很低,細若蚊蚋,生怕被外面的守衛聽見。
阮芷涵把阿木拉到自己和云景深中間,朝她點了下頭,算是回應。
林月不安地看了一眼外面。
王彪那伙人還沒走遠,正聚在不遠處抽煙,說話的聲音和笑聲毫無顧忌地傳來。
她把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是在用氣聲說話:“你們不該來這兒……這里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外面那些……”阮芷涵也壓低了聲音,她的語調很平穩,聽不出情緒,卻讓林月狠狠打了個哆嗦,“那些被砍斷了手腳的,是什么?”
林月的身體猛地一顫,眼圈毫無征兆地紅了。
她死死咬住下唇,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從眼眶里滾了出來,在她憔悴枯槁的臉上劃出兩道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