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的手指,在帥案上重重一敲,沉悶的響聲壓下了所有的議論。
“主帥,是誰?”
“蒼狼汗國長公主,拓跋明月!”
這個名字一出,帳內(nèi)一名負(fù)責(zé)情報的參將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
“那個傳說中以白狼皮為坐褥,以敵人頭骨為酒杯的‘雪狼女’拓跋明月!她不是一直在王庭輔佐她那個病秧子哥哥嗎?怎么會親自跑來邊關(guān)!”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帳外親衛(wèi)再次高聲通報,聲音都變了調(diào):
“報——!北風(fēng)口急報!我軍一支五百人游騎哨探,遭遇伏擊,全軍覆沒!”
“報——!黑石堡失守!烽火臺被拔除!”
一份份用血浸透的戰(zhàn)報,像催命符一樣雪片般飛入大帳。蒼狼汗國撕毀了所有和議,二十萬鐵騎,如決堤的洪水,洶涌南下。
而率領(lǐng)這股洪流的,正是那個叫拓跋明月的女人。
蘇文站在帳內(nèi)最不起眼的角落,他沒去看那些血淋淋的戰(zhàn)報,而是看著那些將軍們的臉。
驚愕,憤怒,一抹深藏在眼底,連他們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寒意。
拓跋明月的用兵,狠辣,詭譎,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每一招都精準(zhǔn)地捅在他們防線上最意想不到的軟肋上。
“報——!”
最新的軍報被呈到侯君集面前,他展開一看,指節(jié)死死攥著軍報,青筋暴起,幾欲將其捏碎。
他猛地站起,聲如洪鐘,炸得整個大帳嗡嗡作響:
“傳我軍令!全軍收縮防線,固守燕云關(guān)主城!李德,你率左軍給老子釘死在東翼!侯君義,你率右軍扼住西峽!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擊!違令者——斬!”
這是一個最穩(wěn)妥,也是最正確的決定。
以不變應(yīng)萬變,是兵家正道。
眾將領(lǐng)命,魚貫而出,帳內(nèi)只剩下侯君集和蘇文。
侯君集坐回椅子上,整個人的氣勢仿佛都矮了一截,聲音里帶著一股子壓抑的疲憊:
“你……怎么看?”
蘇文從角落里走出,躬身行禮。
“大將軍的決斷,是老成謀國之言。”
“少跟老子來這套虛的!”侯君集猛地一拍桌子,那雙鷹隼般的眼睛死死釘在蘇文身上,血絲密布。
“老子問的是你心里那點藏不住的鬼主意!你小子,眼睛里沒他們那股子怕,你在琢磨什么?”
蘇文沉默了片刻,抬起頭,迎上侯君集的目光,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在想……如果我們按部就班地守,我們會死無葬身之地。”
侯君集的瞳孔驟然一縮,銳利如針。
……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