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鐵上前一步,聲音低沉而帶著歉意:“剛才在墨府,情勢所迫,我們……并非有意將你置于風口浪尖,更非……事先知情墨羽的……安排。”
他顯然也留意到了楚音最后看向墨羽那如刀般的眼神,以及那句戳破關鍵的質問。
楚音的目光緩緩掃過眼前這幾張熟悉而焦急的臉。
青巖的憨厚耿直,玄鐵的沉穩銳利,其他人臉上那份純粹的同門關切……那份不久前被她強行壓下的寒意,似乎又被這真誠的追趕觸動了一下。
“大雪欲歇而風不止,”楚音的聲音很輕,幾乎被風聲蓋過,卻清晰地落在每個人耳中,“此處非談話之所。隨我來。”
她沒有多言,轉身繼續前行,但腳步卻慢了下來。
清硯領會了她的意思,不再阻攔,只是保持著警覺的護衛姿態。
一行人沉默地穿過幾條逐漸冷清下來的街巷,最終在一家門面古樸、毫不起眼的小酒館前停下。酒幡在風雪中獵獵作響,上面只有一個簡單的“酌”字。
楚音顯然是這里的熟客。
老板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見到她,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了然,沒有言語,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引著他們穿過狹窄的前堂,進入最里面一間完全隔絕外界視線與喧囂的雅室。
室中生著火爐,暖意融融,驅散了外面的嚴寒。
清硯守在雅室門口,如同一尊門神。
熱氣氤氳的清酒很快送上,溫在爐邊的壺里。
狹小的空間里,氣氛一時有些凝滯。經歷了剛才那場鬧劇,又被南沐錦的毒箭刺中要害,楚音心中疑竇叢生。而青巖等人,更是心中有愧,面對這個失蹤三年、受盡苦難的小師妹,一時間竟不知從何開口。
最終,還是青巖重重地嘆了口氣,打破了沉默。
他沒有端起酒杯,而是雙拳緊握放在膝上,濃眉緊鎖,看向楚音,虎目之中盡是痛惜和憤怒:“小師妹!你……你這三年,究竟去了哪里?為何杳無音訊?我們……我們幾乎把整個錦州和云京翻遍了!”
他的聲音帶著深深的懊悔:“師父他老人家閉關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老人家只當你是……是遭遇了什么意外,讓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尋你回來!我們甚至動用了門中在江湖、朝廷的所有明線暗樁!可……”
青巖一拳砸在矮幾上,震得杯盞輕響,懊惱無比,“可就像是石沉大海!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
玄鐵的目光銳利如昔,他接著青巖的話,語氣沉重而帶著一絲寒意:“并非沒有線索。
我們有幾位常駐云京的弟子,只是我們派去的人手卻屢屢遭遇‘意外’攔截,傳遞回來的消息也被刻意延誤或篡改。最初,我們以為是巧合或者某些勢力的阻撓。”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冰冷刺骨:“直到今日,墨師弟聽到‘最高機密為何今日公開’時的反應……還有那個毒婦南沐錦能輕易調動部分普通弟子來質疑你……”
玄鐵的聲音斬釘截鐵:“現在一切都清楚了!是墨羽!他利用他在門中積攢的人脈和在朝廷新獲的權勢,在他眼皮子底下,在我們的探查路徑上,人為地設置了一道屏障!他攔截了所有關于你的關鍵線索!誤導了我們的追查方向!讓真正有價值的消息,根本到不了我們手中!他……他根本不想我們找到你!”
真相像一把重錘,狠狠敲擊著每個在場墨門弟子的心。
原來,他們拼盡全力的尋找,竟是被自己最信任的師弟暗中切斷!這份欺騙帶來的憤怒,甚至超過了南沐錦的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