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龍淵臉上,眼神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和……一絲憐憫?
“將軍看到了嗎?”
楚音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穿透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壓,“這世上,并非所有事,都能如將軍所愿,盡在掌控。”
她微微一頓,語氣帶著一種斬斷一切可能的決絕:“將軍軍務繁忙,楚音不便久留。芙蕖,送客。”
她轉身,挺直著那纖細卻仿佛蘊含著無窮力量的脊背,在鐵甲雙兒那無聲卻充滿威懾的“護衛”下,一步步走向東樓深處,將龍淵和他那志在必得的野心,徹底隔絕在身后。
龍淵僵立在原地,雙拳緊握,指節因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聲響。
他看著楚音決絕離去的背影,又瞥了一眼廳外陰影中那具閃爍著危險紅芒、如同守護兇獸般的鐵甲雙兒,眼中翻涌著滔天的怒火、被羞辱的暴戾,以及一絲……被那冰冷鋼鐵怪物激起的、難以言喻的忌憚。
他從未想過,自己凱旋歸來、權勢滔天之際,竟會在一個女人和一個怪物面前,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挫敗和威脅!
“楚音……”龍淵從齒縫里擠出這個名字,聲音低沉沙啞,充滿了不甘和勢在必得的執念,“你……逃不掉的!遲早有一天……”
他猛地一甩袖袍,帶著一身凜冽的寒氣,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東樓。那背影,
回到府中,龍淵屏退了所有侍從,獨自一人坐在冰冷空曠的書房內。
案上還擺放著北境送來的捷報和皇帝嘉獎的詔書,那些象征著無上榮耀的文字,此刻卻顯得如此刺眼。
他眼前揮之不去的,是那具鐵甲雙兒!
它與其他機甲人截然不同!
龍淵在戰場上親眼見過墨羽調撥給他的那五十架“神兵”。它們行動迅捷,力大無窮,刀槍不入,確實如同殺戮機器般高效。
但它們冰冷、僵硬、缺乏生氣!它們的行動完全依賴于哨聲、旗語或更復雜的指令符文驅動,一舉一動都透著機械的精準和……死寂!
可楚音身邊那具鐵甲雙兒……
龍淵猛地灌下一口烈酒,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無法驅散心頭的寒意。
那雙閃爍著猩紅光芒的晶體獨眼!
那低沉壓抑、如同野獸低吼般的金屬摩擦聲!那精準鎖定他、充滿狂暴敵意和毀滅欲的威壓!還有……那近乎本能的、對楚音的保護姿態!
這絕不是簡單的失控!更不是墨羽口中那些由劣質獸魂驅動的“冰冷鐵塊”!
那具鐵甲雙兒……它仿佛……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的憤怒!有自己的……守護!
它像一頭被禁錮在鋼鐵牢籠中的兇獸,對楚音有著難以理解的忠誠,對外界則充滿了毀滅性的敵意!
“墨羽……你到底造了個什么東西出來?”
龍淵低聲自語,眼神陰鷙。他從未在戰場上見過如此“鮮活”的機甲造物!這超出了他對墨羽技藝的認知,更讓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威脅!
這種困惑和隱隱的不安,甚至壓過了被楚音拒絕的憤怒。他需要一個答案!
龍淵霍然起身,抓起桌上的酒壺,大步流星地出了府門,直奔墨羽那間堆滿奇巧機關和圖紙、彌漫著金屬與油料氣味的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