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心頭泛起更濃的苦澀,又向芙蕖說,“芙蕖,世界上真正有能力去愛的人是很少的,像我,我已經(jīng)沒有資格愛了,因為我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真的愛情存在。”
芙蕖更不懂了……
她到現(xiàn)在尚未近距離接觸過任何男子,沒有談情說愛過,像她這樣的奴才,除非哪天主子發(fā)善心把她發(fā)賣給一個男子,否則這一生她都沒有權(quán)力擁有自己的男人。
不過男人都好可怕啊,好勇斗狠的,打來打去的,她現(xiàn)在只想跟在楚音的身邊……
楚音的話她不知道怎么接,只覺得楚音說這些話的時候,舌根都在泛苦……不由得心疼到眼淚汪汪,“少夫人……”
青布小車碾過最后一段青石板路,終于停在了封府那扇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肅穆沉凝的朱漆大門前。
門前懸掛的兩盞素白燈籠,在夜風中輕輕搖曳,投下冰冷的光暈,將門匾上“敕造忠勇將軍府”幾個大字襯得愈發(fā)孤寂悲愴。
芙蕖掀開車簾,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楚音下車。清硯緊隨其后,一手捂著肩頭還在滲血的傷口,臉色蒼白卻依舊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
楚音的臉色更是難看至極,月白衣衫左肩處的暗紅血漬在燈籠光下格外刺眼,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大半力氣,全靠芙蕖支撐著,步履虛浮。
就在她們準備叩門之時,旁邊停靠在府墻陰影處的一輛極其奢華、綴著深紫色錦緞簾幕、由四匹油光水滑的黑色駿馬拉動的馬車里,車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道修長挺拔、身著絳紫色錦紋蟒袍的身影步下馬車。月光勾勒出他輪廓深刻的側(cè)臉,正是龍淵!
他顯然早已等候在此,看到楚音三人如此狼狽的模樣,尤其是楚音肩頭那片刺目的暗紅時,龍淵那雙總是帶著幾分玩味和算計的狹長鳳眸瞬間收縮了一下,一絲極其復雜、難以言喻的情緒——或許是驚怒,或許是擔憂,又或許只是被觸怒的威嚴——在他眼中一閃而過!
他大步流星地走近,帶著一股壓迫性的低氣壓,目光如同探針般在楚音蒼白失血的臉和染血的肩頭來回掃視,聲音里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種令人不舒服的審問意味:
“怎么回事?!哪里受得傷?刺客呢?”
他停在楚音面前不足三步遠的地方,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部分燈火,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
楚音只覺得一股濃烈的、屬于龍淵的、混合著名貴熏香和鐵銹般冷硬的氣息撲面而來。她抬起疲憊至極的眼皮,那雙清澈卻此刻盛滿傷痛和倦怠的眸子,平靜地迎上龍淵探究的目光。
那眼神里,沒有一絲劫后余生的依賴或委屈,只有一片死寂般的冰冷和……徹骨的疏離。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甚至連一絲一毫想要解釋的意圖都沒有。只是微微側(cè)開頭,避開他過于犀利的視線,對攙扶著自己的芙蕖低聲道:“開門,回府。”
這徹底的無視和冰冷的拒絕,如同無形的巴掌狠狠扇在龍淵的臉上!
他臉上刻意維持的、用來掩飾復雜情緒的那一絲假面瞬間崩裂!一股被輕蔑、被踐踏尊嚴的暴怒猛地沖上頭頂!
“楚音!”龍淵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和被刺痛的惱羞成怒,“本將軍問你話!你必須……”
“龍將軍。”楚音終于開口,聲音很輕,帶著失血過多的虛弱和氣息不穩(wěn),卻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龍淵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