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看著南錦城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閉目養神、臉色晦暗不明的宣佑帝,袖中的拳頭死死攥緊,指甲幾乎嵌進肉里。他知道,皇帝暫時壓下了南錦城的請求,但將決定權推給了封家和楚音本人……這本身就是一種危險的信號!一種……妥協的開始!
殿內,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金猊獸爐中,那裊裊的青煙,依舊固執地升騰著,試圖掩蓋這權力漩渦中心,那無聲卻更加激烈的驚濤駭浪。
錦州城外,封家破敗老宅
夜色更深,寒意更濃。
楚懷謹,現在的楚安之,蜷縮在冰冷的床鋪上,全身莫名的劇痛讓他無法入睡。
是楚音那番冰冷決絕的話語和那把名為“楚安之”的長劍。
南疆……靖邊營……那幾乎是必死之地!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在那煙瘴之地掙扎、腐爛的結局。
楚音獨自坐在外間,一盞如豆的油燈映著她沉靜的側臉。芙蕖已經靠在墻邊打盹。
突然,一陣極其輕微,卻帶著某種特定節奏的叩擊聲,從破舊的窗欞處傳來。
楚音猛地睜開眼,眸中銳光一閃。她起身,悄無聲息地走到窗邊。
窗外,一個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身影微微躬身,遞進來一個小小的、密封的蠟丸,隨即又如鬼魅般消失。
楚音捏碎蠟丸,里面是一張卷得極細的紙條。她湊近油燈,展開。
紙條上只有一行小字,筆跡是她熟悉的、屬于某個在京城獵場攪動風云之人的暗衛:
【御前驚變,世子求娶。帝拒,令詢封家及汝意。風波將至,早作綢繆。】
油燈的火苗跳動了一下,映得楚音的臉忽明忽暗。
她捏著紙條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泛白。
求娶?
南錦城……竟然真的在御前掀了桌子。
皇帝將皮球踢了回來……問封家?問她自己?
楚音的唇角緩緩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沒有半分喜悅,只有洞悉一切的嘲諷和……一絲決絕。
她將紙條湊近燈焰。
火舌瞬間舔舐上來,將那寥寥數字化為灰燼,飄散在帶著霉味的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