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同被無形巨錘擊中,雙膝重重砸跪在冰冷青石地上!雙手死死摳進石縫,指節青白!身體如同風中殘葉瘋狂戰栗!洶涌的淚水決堤而出,砸在石面如珠落玉盤!
“將軍!我……我來晚了啊!!南疆……南疆那夜的篝火……您說的……帶末將嘗錦州的蜜瓜釀……末將……還在等啊!您怎么能……”
泣血的控訴變成了破碎的嗚咽,她額頭抵著石地,肩背劇烈聳動,仿佛要將靈魂都哭嘔出來!那份不顧一切、跨越生死的沉痛情感,暴露無遺!
楚音也有點呆怔,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自己夫君的棺槨。
一時間內心也翻涌著復雜的情緒,而當聽清楚了衛玄纓嘴里悲泣的話語,清澈眸中掠過一絲清晰訝異,靜靜看著這為封凜霄哭碎心腸的陌生女子。
封凜霄……在邊境如此與人共處過么?她茫然一瞬。
但楚音的目光迅速恢復冷寂。她不再理會身后的慟哭風暴,轉身,提步,踏上聽雪臺的冰寒石階,走向那星輝下的巨棺。一步一步,踏在寒水白花之上,踏在星河之下,踏在那仿佛永無止境的悲泣聲浪中。
她向清硯示意,清硯用力推開那冰冷沉重的棺蓋。
星輝流淌而入,照亮棺內——
一具身披耀眼銀甲的身軀靜靜躺著。
銀甲線條凌厲如刀鋒,覆蓋了全身每一寸,頭部亦籠罩在嚴密的銀盔之下。
銀盔之下的尸體,早已經化為森森白骨。
“衛姑娘……”
聲音穿透嗚咽,清晰得滲入骨髓:
“這,便是你千里奔赴、執意要見的‘封凜霄將軍’的遺容?”
衛玄纓聞聲,如同被燙到般猛地抬頭!
一雙浸滿血淚、幾乎眥裂的眼睛,燃著瘋狂的悲痛與巨大的憤怒,狠狠剜向楚音:“你休得褻瀆!此甲……此甲我認得!蒼嶺最后一戰前夕,軍主特使持圣命送來的御賜‘流光雪鱗甲’!
連護頸內襯的赤金走線都……一模一樣!”
她聲音嘶啞顫抖,帶著泣血般的篤定,“定是那群金殿里的蛆蟲!嫉妒將軍功高,害他身負重傷,才……才不得不以秘術固形!將軍一世英豪,最后竟連副完整遺軀都……”她再次泣不成聲,字字句句噴涌著對商國朝廷的無盡怨恨。
楚音心頭那絲冰冷荒謬感更甚,御賜金甲?固形?
衛玄纓卻猛地撐著地面站起來,踉蹌撲到棺前!
她不顧一切地撲在冰冷的棺槨上,布滿血絲的眼死死盯著棺中那被銀甲包裹的身影,伸出的手顫抖著,似想觸碰那冷硬的面甲,又似被無形的灼熱刺痛,猛地收回攥緊!
“將軍……您看看……您為之嘔心瀝血、灑盡熱血的國朝!忠骨未寒,豺狼環伺!”
她幾乎是獰笑著,聲音像鈍刀割在磨石上,帶著癲狂的嘲諷看向楚音,眼神里是刻骨的鄙夷:“再看看這位您拼卻一切、不顧祖宗規矩也要迎娶進門的名門貴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