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縱女失職,貽誤軍機,致使封凜霄及八百將士血染蒼嶺!事后非但不思悔改,反欺君罔上,行李代桃僵之惡舉!更于御前咆哮,以兵權相脅,目無君上!數罪并罰,罪無可赦!念其曾有功于社稷,且年事已高,著即削去王爵,褫奪一切封號!圈禁于鎮南侯府,非詔不得出!南疆軍務,暫由副將代管,待朕另擇良將!”
南弘天身體晃了晃,臉色灰敗如土,神情卻依舊倔強不甘。
圈禁!削爵!奪權!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死死咬著牙,沒有求饒,只是用怨毒的目光掃過蘇氏和楚音,他早知道,皇帝會對付他,會對他下手。
但是他想過了無數的理由,卻獨沒有想到,居然因為楚音這個傳聞中,連楚候府都嫌棄到不行的孤女,以她為引,使得皇帝有理由對他動手。
他目光陰毒地看了眼楚音,最終頹然被侍衛帶了下去。
“楚靖蒼、柳氏!”宣佑帝的聲音冰冷,“身為朝廷命官及命婦,不思忠君報國,反為攀附權貴,伙同鎮南王行欺君換嫁、殘害無辜之惡行!其心可誅!著革去楚靖蒼一切官職爵位,與柳氏一同打入天牢,秋后問斬!楚家抄沒家產,族人流放三千里!”
“陛下饒命啊——!”
楚靖蒼夫婦發出凄厲絕望的哭嚎,被如狼似虎的侍衛拖了出去。
柳氏最后看向楚音的眼神,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哀求,但楚音只是靜靜地移開了目光。
宣佑帝的目光最后落在龍淵身上,帶著審視:“龍淵,你雖為受害者,但知情不報,亦有失察之責!罰俸一年,閉門思過半月!望你引以為戒!”
“臣……領旨謝恩!”龍淵重重叩首,心中五味雜陳。
最后,宣佑帝的目光落在了楚音身上,語氣緩和了些許,帶著一絲安撫和補償的意味:
“封少夫人楚音,無辜受難,忍辱負重,堅韌可嘉,進入大墓全了朕恩,撫慰了封將軍英靈。著賜黃金千兩,錦緞百匹,以慰其心。
封家一門忠烈,楚音守節持家,堪為表率。望你日后,繼續為封家,為朝廷,盡心竭力。”
“臣婦楚音,叩謝陛下隆恩?!?/p>
楚音依禮下拜,聲音依舊平靜無波。
黃金錦緞,于她而言,不過是身外之物。真正的風暴,遠未結束。
南弘天雖被圈禁,但其子南景城尚在,其黨羽未清。鎮南王府的根基,并未真正動搖。而她自己……封家這艘破船,卻將要面對更大的風暴,因為南弘天,絕對不會放過封家的。
她起身時,目光不經意掃過蘇氏手中緊握的那塊玉佩殘片。
蘇氏察覺到她的目光,眼中閃過一絲復雜,將那殘片遞向楚音,聲音低沉:“音音,此物……本該屬于封家未來的主母。如今……它屬于你了?!?/p>
楚音看著那沾染著污泥和血淚的殘玉。
這冰冷的玉石,承載著封凜霄的承諾,南沐錦的背叛,蘇氏的仇恨,以及……她三年活葬的苦難。它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沉重枷鎖的開端。
她緩緩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那冰涼的玉片,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順著指尖蔓延。
她沒有拒絕,只是平靜地將它握入掌心。那冰冷的觸感,仿佛在提醒她:從此刻起,她與封家,與這玉佩所代表的一切,已徹底捆綁在一起,再無退路。
御書房的風暴暫時平息,但更大的陰影,已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楚音握著那半塊殘玉,如同握住了命運遞來的、一把雙刃的鑰匙。前路,唯有前行。
御書房內。
其他眾人已經離開,唯龍淵跪地哀求,“皇上,楚音原是與我有婚約,之后發生的事,非我和她能左右。她很無辜,居然為了楚靖蒼的私心,而活囚墓中三年,還要為封凜霄守寡后半生,這件事,對一個女子太殘忍了。
希望皇上能讓楚音恢復自由身,仍能婚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