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地睜開眼,垂眸看著懷中疏離推拒的女人,心頭那股無名火又竄了起來。
“隨你。”
他語氣硬邦邦地吐出兩個字,松開手臂,一個翻身便坐了起來,臉色微沉。
向榆得了自由,立刻也跟著坐起身,顧不上整理微亂的寢衣和發髻,連忙跟著下床,拿起一旁早已備好的常服,低眉順眼道:“我來伺候陛下更衣。”
蕭徹冷著臉,張開手臂,任由她動作。
整個過程,兩人再無交流,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
直到穿戴整齊,蕭徹徑直離開。
向榆看著他消失在竹林小徑盡頭的背影,輕輕吁了口氣。
伴君如伴虎,這句話真是一點不假。
她抬手,指尖無意識地碰了碰發間那支冰涼的白玉簪,心情復雜。
——
估摸著蕭徹已經在前殿開始早朝,向榆迅速整理好自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聽竹苑,前往英嬪下榻的院落。
英嬪早已等候多時,一見向榆進來,立刻揮退左右,臉上是掩不住的焦急和擔憂。
她一把拉住向榆的手:“姑姑,你怎么才來?”
“勞娘娘掛心,陛下只是吩咐了些瑣事。”向榆淡淡帶過,直接切入正題,“娘娘如此急切,可是有事發生?”
“還能有什么事。”
英嬪蹙緊眉頭,壓低了聲音,“我那個不省心的弟弟,他也隨駕來避暑山莊了。就在侍衛營里當值,尹清月那個賤人肯定也知道。這避暑山莊不比宮里規矩森嚴,走動起來便宜得多,他們定然會想辦法私下相見。這……這要是被撞破,可如何是好?”
向榆靜靜地聽著,臉上并無意外之色,仿佛早已料到。
“娘娘稍安勿躁。他們若想見,便讓他們見就是了。”
“什么?”英嬪愕然,“讓他們見?那不是……”
“沒關系。”
向榆打斷她,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眼神冷靜,“像尹貴人那樣心思深沉、慣會算計的人,總是最經不起試探的。她看似對世子有情,但這份‘情’里,摻雜了多少利用、多少為自己留后路的私心,恐怕連她自己都未必清楚。”
她看向英嬪,目光銳利:“我們要做的,就是幫世子爺,看清楚這份‘情’底下,最不堪、最真實的東西。當幻想破滅,再深的情意,也會瞬間化為烏有,甚至變成憎惡。”
英嬪似懂非懂,但看著向榆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心底莫名地安定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