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怎么……離開的?”
沈書寧沉默了片刻后,緩緩道:“我記事起,奶奶的身體就不太好,前幾年因為去山上挖草藥,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后身體就不好了。”
“秦老爺子,我想問你一些關于我奶奶的事情,她既然跟您是朋友,而且在那個年代讀過大學,應該也是很厲害的人,為什么……會嫁到六里村沈家?”
“當年她出了一些意外,被敵特抓了,我想去救她,可現(xiàn)實情況不允許,再后來……我就失去了她的消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我若知道她在南城,我絕對不會讓她一個人留在那兒。”
秦老爺子沒有講太多當年的細節(jié),因為很多內(nèi)容是涉及機密,但從他后悔的神情和言辭中,沈書寧大概知道這位秦老爺子曾經(jīng)跟她奶奶,大概也是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否則……不會這么多年過去了,都沒有放棄尋找。
只能說,老天爺捉弄人。
她小時候聽村里人說,爺爺是在亂葬崗把奶奶救回來的,那時候村里窮,很多人都吃不飽飯,更別提娶媳婦兒了。
所以當年爺爺救回奶奶之后,還沒等她把傷養(yǎng)好,就和她強制發(fā)生了關系,之后便有了她爹……
有了孩子之后,女人心里就有了牽掛,所以傷好之后,謝云聽沒有選擇離開,大概也是不知道如何面對曾經(jīng)的愛人,于是就這么順理成章地留在了六里村。
這一留,就是一輩子。
“云聽是南北戰(zhàn)場上最好的外科醫(yī)生,我這條命,就是她拉回來的。”老爺子顫抖著從柜子里拿出一個紅木箱子,里面用紅綢包著一沓信件,“最后一封信,是1925年的冬天。”
沈書寧接過最上面的那封信,信紙已經(jīng)脆黃,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清秀的筆跡寫著:
“秦大哥:見字如晤。前兩天下了一場大雪,原來南邊的雪景和北邊真的不太一樣……望你平安。”
最后的字跡被水漬暈開,有些模糊。
“1925年秋天,我接到緊急調(diào)令,前往北邊戰(zhàn)場……”
老爺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許久才緩和,他繼續(xù)道:“那場戰(zhàn)役持續(xù)了大半年,等我回來已經(jīng)是第二年的春天了,后勤部隊駐扎的營地被敵人發(fā)現(xiàn),燒成了灰燼,他們說云聽被俘虜了……”
秦淮安突然推門進來,打斷了老爺子的話:“爸,您該吃藥了。”
他遞上一杯水喝藥片,眼神冷漠地掃過桌子上的那些信件,隨即扭頭看向沈書寧,笑著道:“上次我看你很喜歡吃酸菜魚,今天特意跟阿姨交代了。”
“你們見過了?”
秦老爺子擰眉問道。
“嗯,阿川和書寧剛到北城那天,我去參加了個展會活動,見到了書寧,后來又偶遇過一次,一起吃了頓飯。”
“原來如此,淮安,你讓阿姨收拾一下房間,今晚就留在家里住,明天再去招待所把行李都拿回來,既然都回家了,就沒有出去住的道理。”
“您放心,早就安排好了,還是阿川之前的那個房間,床單被套都是新的,房間也都讓人布置過了。我去接芳華回來吃飯。”
“嗯,把你丈人也接上,今天我們秦家難得團圓。”
“知道了。”
秦淮安的出現(xiàn),打斷了秦老爺子的回憶,他看著和謝云聽十分相似的沈書寧,眼神里面有虧欠,也有欣慰。
“我們也下去吧,那臭小子在下面等著,還以為我欺負你呢,改天有時間,我再給你好好講講你奶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