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璃抬起頭,目光灼灼:“我不怕,我只怕,連一條路都找不到。”
“很好!”君北玄的聲音里,帶上了幾分贊許,“既然要上戰(zhàn)場,那便要先了解你的武器和你的敵人,我們先從‘武器’開始。”
他開始詳細地為沈琉璃講解那款“雪山玫瑰”膏脂的制作方法。
“此物,本王姑且稱之為‘北境之霜’。”
“這名字也太難聽了!”沈琉璃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君北玄的靈魂似乎被噎了一下,冷哼道:“名字不重要,配方才重要,你給我聽好了:主料,是北境雪山上獨有的紅玫瑰。”
“輔料有三,其一,雪狐的油脂,性溫、質純,可讓膏體細膩,易于吸收;其二,天山雪蓮的根莖粉末,用以中和玫瑰的燥性,防止過敏;其三,是一種名為‘冰蠶絲’的提取物,用以鎖住膏體的水分與靈氣,讓其經(jīng)久不散。”
他將配方、比例,甚至熬制的火候都說得清清楚楚,仿佛一張軍用地圖般精準。
沈琉璃一邊聽,一邊用筆記下,越聽,眉頭卻皺得越緊。
待君北玄說完,她放下了筆,指著紙上的清單,提出了三個致命的問題。
“第一,貨源。這些東西,除了‘冰蠶絲’我曾在南方的草藥集上聽過,其他三樣,全是北境獨有之物,我在乾國京城,遠隔千里,去哪里找?”
“第二,生產(chǎn)。熬制膏脂,需要專門的場地,動靜不小。我在這深宅大院中,耳目眾多,稍有不慎,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我總不能在自己的閨房里,支起一口大鍋煉藥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敵人。”她用筆,重重地圈出了一個名字,“京城最大的胭脂水粉鋪,‘百花閣’。它的東家,是宮里麗妃的娘家,我們一旦推出新品,第一個要面對的,就是它的瘋狂打壓。我們對它,一無所知。”
君北玄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他之前并未放在眼里的深閨女子,思維之縝密,眼光之長遠,遠超他的想象,她提出的每一個問題,都直指要害。
“你說的對……”半晌,君北玄緩緩開口,“本王久在沙場,只知攻城略地,卻忘了‘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看來,在制造武器之前,我們得先去偵察一下敵軍的陣地。”
翌日,沈琉璃便以“為出嫁采買新衣”為由。帶著春桃,乘坐馬車,來到了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
她的目的地,正是那座雕梁畫棟的“百花閣”。
一進門,一股濃郁的香氣便撲面而來,熏得人有些頭暈。店內(nèi)的伙計個個衣著光鮮,笑容可掬,前來光顧的,無一不是衣著華麗的貴婦與千金。
“這里的裝潢,俗不可耐。”君北玄在她腦中發(fā)出了不屑的評價,“金玉堆砌,毫無格調,活像個暴發(fā)戶的客廳。”
“這里的伙計,笑容虛偽,眼神勢利。”君北玄繼續(xù)毒舌,“一看便知是按人下菜碟,你今天穿得這么素凈,定會被她們怠慢。”
果不其然,一個伙計懶洋洋地迎上來,見沈琉璃主仆二人衣著普通,臉上的笑容立刻淡了三分:“二位想看點什么?我們這兒的東西,可都貴著呢。”
春桃氣得臉都紅了,正要發(fā)作,卻被沈琉璃一個眼神制止了。
沈琉璃微微一笑,輕聲道:“我聽聞貴店的‘玉肌膏’乃是鎮(zhèn)店之寶,想開開眼界。”
那伙計見她直奔最貴的產(chǎn)品,態(tài)度才稍稍好轉,從一個錦緞鋪就的柜臺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白玉制成的小圓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