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院使見了她捧回的木盒,面露驚疑,待聽完緣由,整個人頹然倒退數步。
“北疆絕域……霜脈泉……胡說!這全是胡說八道!”老院使氣得渾身發抖,“那地方,根本是有去無回的死地!夫人,您不能去??!”
慕卿潯沒有理會他,徑直推開了謝緒凌的房門。
他躺在榻上,臉色慘白如紙,雙唇因高熱而干裂。即便是昏迷著,他的眉頭也緊緊蹙起,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卿……潯……”
一聲幾不可聞的囈語,從他唇間溢出。
慕卿潯的腳步頓住了。
她走到榻邊,俯身看著他。這個平日里意氣風發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個孩子。
她從懷中取出一卷畫軸,小心翼翼地展開。畫上是兩個總角小兒,在梅樹下放著風箏,筆觸稚嫩,卻充滿了天真爛漫。
畫卷的一角,被她在太極殿外磕出的血跡染紅,像一朵絕境中開出的梅花。
她將畫卷疊好,輕輕塞入他的枕下。
沒有告別,沒有眼淚。
她轉身,對著門外焦急的眾人,只說了一句:“備馬?!?/p>
風雪愈發狂暴,像是要吞噬整個天地。
慕卿潯換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騎裝,長發高高束起。她翻身上了一匹神駿的北地良駒,馬兒在寒風中不安地刨著蹄。
驛館的門,在她身后緩緩關上。
她勒住韁繩,最后回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巍峨的宮城,在風雪中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像一頭沉默的巨獸。
小腹處,傳來一陣微弱的墜脹感。
她蹙了蹙眉,想起自己的月信,似乎已經遲了十數日??裳巯?,她哪里還有心力去顧及這些。
她伸出手,隔著厚厚的衣物,輕輕撫上小腹。
“等我。”
她低聲說,也不知是說給城里的人,還是腹中的未知。
話音落下,她猛地一夾馬腹,駿馬長嘶一聲,化作一道黑色的箭矢,沖入了漫天風雪之中。
官道上的積雪,瞬間沒過了馬蹄。
驛館,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