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臺上,躺著一個人。
那人閉著眼,面容俊美如昔,正是謝緒凌。只是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唇發(fā)青。
他的身體上,被九根黑色的長釘釘在石臺,每一根長釘都連接著一根從四壁延伸過來的血色符文鏈條。那些鏈條像血管一樣,微微搏動,將他體內微弱的生機,源源不斷地抽走,匯入整個大陣。
慕卿潯的呼吸停滯了。
她見過沙場上的慘烈,也見過刑部的酷刑。但眼前的景象,比任何酷刑都更殘忍,更褻瀆。
“緒凌……”她下意識地伸出手。
“別碰!”謝緒凌的魂體嘶吼著,擋在她面前,“這是一個命陣!一旦觸碰,你也會被拉入陣中,成為新的祭品!”
他的魂體,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不受控制地飄向那具肉身。
“柳正淳……他不是在用我的生機修煉……”謝緒凌的聲音因痛苦而扭曲,“他在用我的紫微帝星命格,獻祭給這座大陣,用來鎮(zhèn)壓京城的龍脈,穩(wěn)固他的權位!這具身體,是陣眼,也是陣鎖!”
慕卿潯的心,沉到了谷底。
鎮(zhèn)壓龍脈,竊取國運。這已不是貪墨和謀殺,這是謀逆。
“毀掉它!”她當機立斷。
“不行!”謝緒凌痛苦地搖頭,他的魂體已經(jīng)開始撕裂,“這個命陣和我的肉身、我的魂魄,甚至和柳正淳自身都連在了一起!強行破陣,肉身會瞬間化為飛灰,我的魂魄也會跟著湮滅!柳正淳會立刻察覺!”
兩條路,都是死路。
前進,是魂飛魄散。
后退,是坐以待斃。
咚。
一聲沉悶的心跳,從那具被釘住的身體里傳來。微弱,卻清晰。
仿佛在回應他的魂魄。
謝緒凌的虛影劇烈一顫,一道信息碎片,強行從那絲共鳴中擠入他的意識。
“婚禮……”他艱澀地吐出兩個字,“陣法……在婚禮那天午時,會達到頂峰……柳正淳會借著大婚的喜氣,掩蓋龍脈最后的掙扎……那也是陣法最強,卻也是唯一的……生門開啟的時刻。”
慕卿潯看著石臺上那張蒼白的臉,又看了看身邊幾近透明的謝緒凌。
那件大紅的嫁衣,在她腦海中浮現(xiàn)。
原來,那不僅是她的戰(zhàn)袍。
還是他的……催命符。
“我們走。”慕卿潯拉住謝緒凌即將消散的魂體,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