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沈之舟犯了錯,是老太太奪走他人的命,卻報應在我兒子沈硯清身上,大師午夜夢回之時,你的佛可有指點過你?”
“你的佛可有責怪你罪孽深重?助紂為虐?”
佛珠在指間轉得飛快,發出細碎的摩擦聲。
窗外的風雪更急了,仿佛要將整個禪房吞噬。
“當年,老太太來歸元寺小住,是在沈老先生去世后不久。”
江明月記得這個事,大概是在沈老爺子去世半年后。
“她日日被心魔所困,夜不能寐,常于夢中驚醒,說看到有惡鬼索命。”
“心魔?惡鬼?”江明月悲涼冷笑,“她說的惡鬼,那可是我女兒宋錦書的親生父親?”
不二大師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的澄明已被濃重的悲憫取代:“是。”
“那她收養宋錦書,又是為了什么?是覺得養著溫浩的女兒,就能抵消她的罪孽?就能讓她夜里睡得安穩些?”
不二大師雙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阿彌陀佛,女施主,世間事,皆有定數,我也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江明月指著他,凄厲地笑了起來。
“你助紂為虐,為她掩飾罪行,為她誦經祈福,現在說無能為力?你的佛,就是這樣教你慈悲的嗎?”
“你知不知道溫浩的女兒,溫暖暖。”
江明月哽咽著,那個在她心中守了十幾年的秘密。
她始終沒辦法說出口。
“父親去世以后,她無父無母,成為孤兒。”
“她在孤兒院過得很不好,非常不好。”
江明月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她抓住不二大師的僧袍,像瘋了一般大笑,“報應,都是報應。”
“我那個沒生下來的女兒,她在我肚子里待了七個月,剛會動,就沒了。”
“我以前一直想不明白,我今天終于明白了。”
“我的女兒,是替沈家賠命的;沈家的罪孽太重,報應到了我女兒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