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愣住,黑老師也沒再多問,只是說:“涵涵還是厲害的呀,他對事情走向總是有著比較準確的預判。聽他聊完之后我也覺得,與其一直耗在這里,還不如出去單干。”
我一想這倒也是個出路,趕忙請教:“黑老師,所以你是打算自己出去開機構了嗎?小機構好做嗎?招生怎么辦呢?”
黑老師笑笑:“招生?為什么要招生?不是現成的嗎?”
我又開始聽不明白了。
黑老師連連搖頭,進一步解釋道:“咱們不是剛上完暑假課嗎?那些學生對你還滿意嗎?家長的聯系方式你不知道嗎?”
我一下子把話挑明了:“你把手上的學生一并卷走了?”
“嘖,”黑老師說,“話別說這么難聽。家長交700塊,咱們只能拿130,這樣的日子過了多久了?公司也該知足了。我跟家長說了,孩子們以后接著跟我上課,我上門私帶,費用只收400,我也高興,家長也高興,何樂而不為?職都辭了,跟公司還談什么義氣、忠心?”
短短從十八樓到一樓的距離,我的世界徹底顛覆了。
黑老師是我的教師崗領導,是我的組長。
在我剛到組里的時候,是他跟我說,我們機構確實是家長交700,老師拿130,但不要覺得這有什么不公平。
他說,因為公司為我們提供了上課的環境、場地、講義、培訓,而且還負責招生和宣傳,所以多出來的那部分錢是公司應得的。
他還跟申請離職的老師們說過,大家做同事這么久了,希望能好聚好散——要辭職可以,但是得先把手上的學生轉給其他老師,不要想著把學生一起卷走,那是非常可恥的行為。
他說:“我相信我們組里沒有這種人。”
是他的想法變了嗎?還是說這些話他自己都不信,純粹是說出來騙騙我們?
電梯門開了,黑老師神清氣爽地走了出去。
他最后留給我的一句話是:“不過涵涵這人也是,明知自己留不久了,還非從我這兒把你挖過去干嘛呢?”
原則上來說,離職了是不用跟公司講忠心,但這種事做起來還是需要一點心理建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