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故人盛年早逝,而今她望著榮妄,是真心實意祈愿這少年郎此生順遂的。
旋即,向老夫人微微抬手,朝裴桑枝招了招:“裴氏桑枝?”
“桑枝,到老身這里來?!?/p>
裴桑枝緩步上前,微微俯身:“向老夫人。”
向老夫人緩緩褪下腕間的玉鐲,輕輕放入裴桑枝掌心,眉眼間盡是慈愛:“桑枝,老身身邊也沒什么稀罕物事。這鐲子隨我多年,上頭刻著向家的徽記,但凡與老身有些交情的,都識得此物。”
“若你哪日遇到難事,或許可解你一時之困。”
“即便平日無事,亦可持此信物前往老身所設的譯書局,那幾間專事翻譯異域典籍的所在?!?/p>
“自當一路通行無阻。”
裴桑枝心下惴惴,有些不知當收不當收。
榮老夫人慈藹的嗓音自堂上傳來:“且安心收下吧?!?/p>
“她素來將妄哥兒當作親孫兒看待,今兒個初次見你,這見面禮原是該當?shù)摹!?/p>
說著又輕拍了拍案幾,佯作嗔怪:“若是她不給,老身少不得要帶著你登門討要呢?!?/p>
榮老夫人玩笑般打趣兒的語氣打消了裴桑枝的遲疑。
“晚輩謝過向老大人?!?/p>
老夫人順勢輕撫著裴桑枝的手背:“就該這般不見外、不拘束才是?!?/p>
眼見妄哥兒這個上京城里出了名的鬼見愁都心甘情愿地折腰俯首,無異于是鐵樹開花。
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樁心事。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是清楚。
她如今終日昏沉,神思恍惚,常不知今夕何夕。
每至夜深,故人音容便入夢來,栩栩如生。這般光景,怕是難見來年春色了。
“你是永寧侯和莊氏的所出?”前兵部尚書周域周老大人眉頭微蹙,沉聲問道。
他雖不敢自詡閱人無數(shù)、明察秋毫,卻也能從永寧侯與莊氏的言行舉止中窺見幾分端倪。
這對夫婦絕非良善之輩。
當年的蕭氏清白盡毀一事,著實經(jīng)不起推敲。
而歹竹出好筍的幾率……
倘若他要為族中子弟擇婦聘妻,定然是要先詳察其父母兄弟之品行德操。
畢竟,一旦結成姻親,那便是剪不斷理還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