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桑枝勾勾唇:“沒有任何瓜葛,便能泉下安息了嗎?”
“周姨娘,你甚是不坦誠。”
“在你口中,喜得嫡長子的父親,非但沒有半分初為人父的歡喜,反而極盡地羞辱冷待蕭夫人和裴驚鶴。容我猜猜,是父親恨屋及烏,還是裴驚鶴的身世有異?”
“當然,也有可能父親骨子里就是個爛成渣的賤人。不過,他當年既能苦心經營出那般聲名,若非觸及逆鱗,何至于撕破臉皮,做這等極易授人以柄的蠢事?”
“周姨娘既冒著風雪深夜來此,又說了一番沒頭沒尾的話試探,心下有了計較,就不該如此的避重就輕。”
“這些年來,周姨娘皆無所作為,又如何能確定眼下的情勢,就能無驚無險的得償所愿呢?”
“若是……”
“若是,不慎壞了我的大計呢。”
在這偌大的永寧侯府里,她可以除了裴駙馬這尊大佛做靠山外,沒有任何的盟友,但絕不能容忍有豬隊友來攪亂她的棋局。
她與周姨娘素無往來,即便聽聞那番剖白后心生惻隱,對周姨娘的遭遇頗感憐憫,卻終究難以全然信任對方。
周姨娘所言,她便要盡信嗎?
尤其是這種遮遮掩掩,避實就虛的說辭。
若是她心軟至此,這輩子怕是也離死不遠了。
“所以”裴桑枝倏然斂了笑意,聲音陡然轉冷:“周姨娘既已說了這許多,不妨把話挑明。若再這般藏頭露尾,讓我琢磨不透你的打算,那便休怪我將你這番別有用心的話,當作敵意了。”
“做了我的敵人,那我也只好請周姨娘赴死了。”
“我想,周姨娘還有想做未做完之事,死了未免可惜。”
“不如請周姨娘暫留片刻,飲一盞熱茶,將心中之事細細道來。”
“不知周姨娘意下如何?”
周姨娘定定的回望了裴桑枝片刻,將盞中微微放涼的茶一飲而盡,幽幽道:“想不到永寧侯府一群偽君子里,竟出了五姑娘這么一個坦蕩磊落的真小人。”
裴桑枝笑了笑:“多謝周姨娘夸獎。”
“周姨娘若是覺得罵得不夠盡興,盡管說我是惡人堆里最惡的那個,我聽著便是,不介意的。”
周姨娘:“五姑娘算哪門子惡人。”
她頓了頓,語氣忽然低沉下來:“五姑娘說得不錯,我方才那番話確實有所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