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重的身軀陷入柔軟的錦被,眼皮再也支撐不住,瞬間沉入黑暗。
璃珈微微松了口氣,退開兩步,對著侍立一旁的宮女們低聲吩咐:“好生伺候殿下安寢。”
“是。”兩名宮女低聲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湊到床前,輕手輕腳地解著李陵身上的衣物。
璃珈胸口微微起伏,整理了一下被壓皺的衣襟,最后看了一眼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太子,眼神復雜難明,最終歸于一片沉寂的冰冷。
她不再停留,轉身,步履無聲地退出了寢殿
翌日清晨,一場宿醉讓李陵的腦袋隱隱作痛。
李陵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坐在承恩殿偏廳的紫檀木圓桌旁,面前擺著幾樣清粥小菜。
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帶著幾分暖意。
璃珈依舊是一身深青色宮裝,身姿筆挺,面容清冷如霜,仿佛昨夜那一路的窘迫從未發生。
她帶著兩名低眉順眼的侍女,侍立在李陵身后三步之外,如同無聲的背景板。
李陵剛拿起筷子,夾起一小塊醬瓜,殿外便傳來一陣輕盈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個侍女匆匆入內,屈膝行禮。
“啟稟殿下,家令寺丞崔琰在外求見。”
李陵眉頭立刻擰起,放下筷子,語氣有些不悅:“崔琰?他還敢來?”
侍女連忙補充道:“崔大人他他還帶了好多人,抬了二十三個大箱子過來,都放在前院,箱子看著很沉。”
“二十三個大箱子?”李陵眼睛一亮,宿醉帶來的混沌瞬間被驅散大半。
不會是真送來了一百萬兩銀子吧。
我就那么一說,他還真給了?
“呵,還挺上道。”李陵輕笑一聲,心情頓時大好,仿佛頭痛都輕了幾分,“那就讓他在前院正廳候著好了,孤稍后就到。”
“是,殿下。”侍女領命退下。
李陵慢條斯理地又喝了兩口粥,這才在璃珈和侍女的跟隨下,踱步前往前院正廳。
穿過幾重門廊,來到前院。
只見正廳外的寬敞庭院里,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二十三個大木箱。
崔琰一身深緋官袍,背對著正廳門口,負手站在箱子旁。
他身形挺直,卻透著一股壓抑的怒火,連背影都顯得僵硬緊繃。
聽到腳步聲,崔琰緩緩轉過身。
年過五旬的面容上溝壑縱橫,此刻更是黑沉如墨,一雙眼睛布滿血絲,死死盯著走過來的李陵,胸膛微微起伏,顯然在極力克制著滔天的怒意。
他對著李陵,極其僵硬,標準地行了一個臣子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