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全不是靠給自己增加禁忌維系的,而且容我無禮,你們已經暴露了!”
“……”
黑山谷——“瑪莎”臉上露出笑容,雖然是一張老年女性的面孔,那笑容卻有幾分霍尼熟悉的烏鴉味。
“瑪莎”說:“應該說,我們真的隱藏過嗎?”
連尾區的血族小孩都知道,“森林里有野怪,不乖的小孩,會被野怪半夜咬掉大腳趾”。他們就和管理不善的垃圾填埋場、罪犯橫行的地下城、往來的偷渡zousi航線一樣,只是個血族政府懶得解決的“小問題”。
一旦他們這問題不“小”了,傾覆只是血族高官一句話的事。
茍且和躲藏,原本只是臨時的生存策略,卻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變成了他們的人生信條。
血族一代代育種、洗腦,培育溫馴愚蠢的寵物和家畜。他們這些“自由人”從來都看不起“漿果”,認為那些美麗的娃娃都是空皮囊,靈魂都被鬼話污染了,可憐可鄙。
其實大家又有什么區別呢?
霍尼無言以對。
黑暗籠罩下,一場史無前例的大遷徙開始了。
如果是五百年前“正常”的人類社會,這樣的撤離簡直天方夜譚,別說在通訊不良的幾個小時內完成,幾天都未必能組織出個頭緒。
好在這里只是一片末日后的零落廢墟。
在朝不保夕的危巢里,每個活人一生下來,就背負起流放之刑,除了少數天生的特權階級,絕大部分人都經歷過緊急撤離。
尾區每個小鎮都連著驛站,都有緊急撤離機制,臨時取代匠人造物的手機一將命令傳遞出去,各處即刻找到了頭緒。
圣地和方舟里從來是高手云集,弄明白現狀后迅速鎮定下來,短暫分裂的三大火種路線借著外族的通訊網重聚。
直到這時,霍尼才略松了口氣,想起了什么,又問黑匠人和“瑪莎”:“那之前簽了那些鬼東西的人怎么辦?”
年輕的黑匠人沉默片刻,抬起頭看向霍尼,露出一雙深灰色、如鷹隼般的眼睛:“讓血契無效,就像格里芬·費雪本人做的,找到他,殺了他。”
格里芬·費雪看著自己手上的血契書,角落里代表簽約野怪的數字停滯了。
這也在意料之內。
尾區野怪被他嚇傻了之后,會有一小段時間慌不擇路,特別是發現別人已經簽了血契的時候。骨頭軟的、軟肋多的,都會開始行動。但這一撥人做出選擇后,剩下的就沒那么容易了。
短時間內,野怪內部會分為兩派:已經簽了血契書的人會設法拉著他們的同伴一起,另一方則會誓死維護自己的堅守。
投降的羞恥疑慮,堅守的滿腔恐懼,雙方都心緒不安,會把不安轉化為互相攻訐,不遺余力地彼此道德審判。這樣吵完后,每只野怪的立場都會更堅定。
而尾區的野怪漿果和費雪家的香料廠早有勾結,這事他知道,干尸粉能抑制簡單的通訊用品,但不是所有,憑野怪那無窮的創造力,現在兩個區的肯定勾結上了,他們一對信息就會發現,自己這個血族并沒有那么強勢不可戰勝,也有弒父的把柄在他們手上。
“那么接下來,”格里芬·費雪卷起血契書,心想,“就該到‘大逃殺環節’了。”
野怪們會聯合起來,不遺余力地對他展開刺殺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