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見加百列朝他一點頭,手沒放下,轉身敲了吸血鬼的門。
李斯特:“……”
他還敲門!他還挺文明!
值此紛亂之夜,總務處果然有血族被拉過來臨時值“夜班”,辦公室門應聲而開,里面探出一顆困倦的血族腦袋。
加百列:“你好。”
他們用過遮蔽氣息的藥,眼睛還沒揉開的值班血族沒有第一時間聞到漿果味,下意識地回答:“啊,你好,你找……喀……”
血族的話音戛然而止,一把從地下城秘族那里買來的秘器銀刀從左往右,劃掉了他半個腦袋。
加百列后退半步,熟練地用戴了手套的手擋住噴濺的黑血,單手拖出了往后倒的血族。
“誰啊?”
與此同時,屋里另外一個趴在辦公桌上睡覺的血族聽見動靜抬頭,眼睛剛和制服皮衣的眼睛對上,視野中就出現了一道雪亮的銀光。
不知道他彌留的聽力有沒有捕捉到來客的回答:“借幾件衣服,不用麻煩,我自己找就好了。”
等迅猛龍和李斯特連滾帶爬地拄著四肢跟過來時,加百列將兩具尸體擺回了他們各自工位,擦干凈了兇器,并且翻出了幾套備用的工作制服——連皮再布的那種。
李斯特立刻會意,他們對人皮衣……哪怕是克隆的人皮,也確實有天然的排斥,能不碰就不碰,但作為長期在外族地盤上執行任務的火種,自己和同伴的生死尚且難料,什么地方都得鉆,有時候也什么手段都得上。
反倒是迅猛龍,隔著塑料袋,抱著人皮衣掙扎了半天。
等他們都換好衣服出來,就看見加百列在一大堆紙質文件里亂翻,不知從文件夾里抽出了張什么,他一目十行地瀏覽完,順手用那張紙擦了擦桌上的血,若無其事地招呼著兩個沒用的導游繼續帶路。
趁著安全署空虛,三個吃過除味藥的人類借制服遮掩,一路有驚無險地混進了重事組。
重事組是直屬于治安官的精英隊伍,辦公區域就在治安官辦公室樓下。
如果把治安官比作一盞燈,那么哪怕從物理意義上看,重事組也是名副其實的“燈下影”。
“燈下影里不藏東西,是我的話,肯定會覺得可惜,畢竟,這圈‘燈下影子’可以說是她做掉‘洞察’的戰利品之一。”來之前,那個人說過,“但是這位血族女士是位可怕的對手,我不想自作聰明,對她做過多揣測,因為任何消息都可能是她的餌,任何預判都可能被她預判。我們所依仗的,只有用一點少一點的一次性籌碼:那些她暫時不可能知道、也不可能通過其他方式推斷出來的信息。”
比如加百列當時只喝了一口,就把洞察的腦漿潑在尸體旁邊了。考慮到楊組長事后應該會仔細勘察周遭,她大概率會知道加百列短暫地得到過“洞察”的天賦能力,但頂多能用一兩次。
畢竟除了他們自己造的“墮落天使”,誰也沒干過殺鬼取髓的勾當,而“神圣天賦會留下永久印記”這件事,連加百列自己以前都不知道。
加百列在身上摸了摸,摸出剩下的半管“魅力”,以及一個存了大約二十毫升血的小玻璃瓶。
他補充了一點“魅力”給“洞察”充電,習以為常地忽略了驟然籠罩住他五官的幻覺,猶豫了一下,將裝了血的小瓶摩挲開,最后卻只是很吝嗇地聞了聞,又克制地把瓶蓋扣回去了。
然后他在李斯特敬畏的目光中,掏出了烏鴉留給他們的備用手機,并且輕車熟路地插上耳機,給烏鴉發了一條信息:“能跟我說話嗎?”
烏鴉那邊的環境比他們這邊不可控,為了防止手機發出不該發的聲音,加百列他們這邊的話筒在通話中一直靜音,除非收到對面“暫時安全”的通知。
片刻,對方解除了靜音,加百列聽見烏鴉的聲音順著耳機線,摩西分海似的壓下層層雜音抵達:“給你那管血不管用嗎?”
加百列壓抑的呼吸頻率回歸正常,像是將頭從窒息的水面下重新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