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播放著廣告,舞臺上的黑幕布順著風空空蕩蕩地晃悠,人群也就此做鳥獸散。
硬生生在松軟的泥地里站了一下午,佳妮早感覺腿快斷了,人群一松就拉著譚婭往后頭逃竄,直接找了家小吃店的戶外椅坐下休息,兩個人買了碗餛飩分著吃。
“我真想不到,音樂節累的不是走路,是沒有座位!”她靠在譚婭的肩膀上裝死躺尸,“牙牙姐,我是真看不出來你是真能站啊,這幾個小時你愣是站在原地都不帶蹲的,還能跟著蹦?我怎么不知道你這么有體力?算了算了,下次這音樂節誰叫我我都不來了,我寧可回去看店,也不要做那個冤大頭來曬太陽”“其實,我還覺得挺好玩的。
”譚婭冷不丁冒出這樣一句話。
每個人都沉浸在音樂里,在短暫的時間里拋下一切、忘記一切,用音爆將大腦填充的感覺,實在是有些讓人沉迷。
佳妮只是絕望搖頭:“不懂,我不理解。
晚上要演到什么時候啊”譚婭只是低頭瞥了她一眼,對著遠處大屏幕上的嘉賓表琢磨估算:“還有六組嘉賓沒上場呢,姑且算一個組40分鐘再怎么樣也得到晚上十點吧?”此話一出佳妮恨不得倒地不起,連忙擺手:“不行,絕對不行,到了晚上站在那不就是喂蚊子嗎?牙牙姐你行行好讓我回去吧”顯然佳妮就不是來音樂節的料,再不讓她回去休息,人多半是要崩潰。
“牙牙姐你不走嗎?”“我還想再留一會兒,”譚婭直言,“你放心,回家會給你發消息的。
”同一臉疲態的佳妮告別,譚婭一個人獨占戶外椅和餛飩,在這獨處的時間里也終于有機會好好看一眼這片遼闊草坪到全貌。
西側日光漸沉,在積云的邊界渲染上了一圈金。
夏日晝長,暑季的夕陽也是一年四季中最為明媚的昏光。
零零散散的人站在場地上拍落日,他們說笑著,行走著,對著立在面前的攝像頭變換動作,熱風在頭頂盤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這是譚婭第一次參加音樂節。
本科時的室友是幾個流行樂發燒友,偶爾也陪著她們聽一場演唱會。
在印象中,所有人都是盛裝出席,身著衣柜中精心準備的衣物,帶著心中最重要的玩偶,去見一個偶像,去見一個心心念念的理想。
音樂節則截然不同,在這里,表演也好音樂也好,似乎僅僅是最微不足道的地方。
他們是快樂的附屬品,人為自己而來,他們在音樂中談笑風生,在音樂中起舞。
奇了怪了,明明是難得的晴日,天空卻好像下起了金色的雨,將每個人腳上潮shi的淤泥都沖刷了個干凈,輕盈得讓人陌生。
她還在原處看風景,身側就坐過來一個人。
“高學弟?”“我剛才還說呢,本來還想找學姐說話的呢,你倆怎么一下子人就不見了,原來在這!”又是高天琪,見譚婭一個人坐,似乎有些例外,立馬湊了過來。
“學姐,你朋友不在嗎?”譚婭下眼皮一跳,意識往一側挪了挪,胡謅道:“去外面走走,馬上就回來了。
”“那個也是學姐吧,怎么在學校里沒見到過?”譚婭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倒不是說高天琪有什么惡意,只是她不太喜歡這種喜歡刨根問底的語氣。
她和這位學弟,說到底,不過就是因為學校的關系見過幾次面,遠遠達不上親近的關系。
很可惜對方顯然是一個自來熟,反而更加湊了過來。
“學姐,夜場也開始了,要不我們一起吧?我今天就一個人來的,正好和你們一起有個照應唄。
”譚婭正在思忖如何以一種委婉的方式謝絕,身后的聲音已經幫她做出了回答:“不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