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宗,清月峰。
靜室里,秦若雪身前,一灘刺目的鮮血在地面暈開。
腦子里,那血色的屠宰場,那些丑陋扭曲的“飼主”,還有宗門英靈殿里供奉的先輩們被當成草芥撕碎的畫面,依舊在瘋轉。
所謂的霞舉飛升,就是一場奔赴黃泉的盛宴。
她畢生堅守的道,她窮盡一生追逐的光,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用億萬修士的血肉與神魂,精心飼養的謊言。
信仰,碎了。
碎地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瓦礫。
他身后跟來的幾位長老,本就對秦若雪近期的態度頗為不滿,此刻見到這般景象,更是面色大變,紛紛上前。
“宗主,您……您這是怎么了?”
“周長老所言,可是真的?宗主,這事兒太大了,您必須給個說法!”
一聲聲質問,扎在秦若雪幾近崩潰的心神之上。
她緩緩抬起頭,空洞地掃過眼前這些所謂的同門。
可笑。
真是可笑至極。
整個修仙界都成了人家圈養的牲畜,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眼前這幫蠢貨,居然還在為了一點可悲的權勢內斗不休。
對宗門未來的絕望,對同門逼迫的憤恨,如巖漿一般,猛地從她破碎道心的廢墟下噴了出來!
軟弱,只會讓自己和整個宗門,死得更快,死得更慘!
她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白廣陵在黑風淵中那決絕的背影。
他一個人,背著這足以壓垮天地的真相,選了一條最孤獨,最艱難,與世界為敵的路。
自己是他的師尊。
怎么能,在這里倒下!
求生的本能,保護的欲望,在這一刻,徹底壓倒了所有的茫然與痛苦。
秦若雪的整個人氣質陡然一變。
她抬起手,用素白的衣袖,緩緩擦去嘴角的血跡。
動作很慢,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
當她放下手時,所有的脆弱與混亂都已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
冰冷之下,是足以燒掉一切的滔天怒火與決意。
“周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