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見過她在院子里攪拌紙漿,馮氏也不驚奇,把柿餅放在桌上:“我心知你弄那些壇子必然有理由,看你晾曬麻紙,我也不敢擾了你,原來你想開個紙鋪。
”馮氏嫁來孟府時,家里給了鋪子做嫁妝,如今她租給別人做買賣,偶爾自己還幫著府里打理藥鋪的生意,自然也懂些生意經。
母女兩個一問一答,她才知道,閨女如今只有一個黃麻紙可以售賣,那花葉麻紙還得等開春有了新鮮花朵才能做出來。
馮氏坐在圓凳上,語重心長道:“你想開紙鋪,只賣一個黃麻紙恐怕太單一,便是阿娘出銀子幫你把鋪子盤下來,你也容易血本無歸,這還沒算請人造紙、打理鋪子的錢。
你再想一想,除了黃麻紙,還有哪些紙可以造來買賣?”母親的話句句在理,孟薇其實也知道自己太心急。
她糯糯道:“阿娘說的對,那便還是請阿橙的兄長幫我拿去集市賣吧,等我造出其它紙張,手上也攢夠錢了,再盤鋪子也不遲。
”馮氏點頭,又笑問:“這會離著新春也沒多久了,其實還有個法子賺些銀子,你想到沒?”孟薇支著下巴,細細思忖。
馮氏也不急,慢慢等閨女開竅。
片刻后,孟薇恍然大悟:“阿娘是叫我寫些春聯來賣嗎?”“正是。
”馮氏笑起來,“你看,新春佳節,家家戶戶都要貼春聯,可這識文斷字的人家卻不多,想要副春聯還得花錢找人寫。
你多寫些春聯,或是賣了換銀子,或是送給人家賺個好名聲,都于你今后開鋪子有益。
你說是不是?”馮氏一下子為她想到許多。
孟薇抱著母親的胳膊,笑著應下。
自從秋狝后,馮氏便覺得她一夜之間長大了,不再是從前性子柔軟好說話的二姑娘。
如今她又籌劃開紙鋪,會為自己的今后打算了,馮氏更是覺得她有了大人的模樣,越發放心她。
馮氏嘆道:“原先我還擔心你被欺負,如今看你也會想事了,前些日子更是知道不可愚孝你祖母。
你若一直這樣,我才放心。
我和你阿耶雖然也給你備了嫁妝,但你祖母惱我只生你一個孩子,常念叨你爹納妾。
萬一將來真給你添幾個弟弟妹妹,你有自己的產業,也好挺直腰板說話。
”遭遇過寧王的狠毒,孟薇早沒了嫁人的幻想:“阿娘,女兒不要家產,只要你和阿耶好好的,女兒想一輩子陪著你們。
”這輩子,她只想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還有蕭遠的救命恩情。
日子一天天過去,二月底,京城的天氣稍微回暖。
孟薇書案上的漳州水仙開花了,一叢叢綠葉間盛開著小巧玲瓏的花朵,散發淡淡清香。
而千里之外的交河縣,依舊是刺骨的寒冷。
城外兩條交匯的河流結了厚厚一層冰還沒融化,河邊的大樹也沒抽出綠芽,樹枝光禿禿的。
蕭遠已經接到圣旨招他回京,馬上要起程了,他心里還惦記著一件事。
于是三月初一這天,他去了一趟交河縣的巴扎。
巴扎便是當地人每月一回的集市,交河縣的百姓會把自家富余的糧食、香料和自己做的地毯帽子等拿來擺攤,同別人換取柴米油鹽和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