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病成這樣了,還讓我滾開,那么疼,要自己忍著么,”唐煦遙怕再說下去,藥都要涼透了,端過來就要伺候他喝下去,“來,夫人先喝了藥,我叫人去拿蜜餞?!?/p>
美人接過藥碗:“我說了,不用吃蜜餞,我不想吃?!?/p>
不等唐煦遙再說什么,美人就端著碗,皺著眉喝下那些極苦的藥湯,唐煦遙知道他還在慪氣,放下這碗,他難受得唇都發白了,唐煦遙很是心疼,忙拿著絹子為他擦拭唇角:“夫人?!?/p>
“嗯,”江翎瑜服下鎮痛的藥,不論他喝什么藥,胃里都要不舒服一陣子,倚在唐煦遙懷里,只忍著,腹側疼得更厲害,他強忍不得,只好輕聲向唐煦遙求援,“再幫我揉揉腹側吧,簡寧,我手上沒力氣。”
“別生氣了?!?/p>
唐煦遙的手探進被褥里,攥著拳頭,拳峰抵在他溫軟的腹側,輕輕地按揉,邊說:“是我不好,我改,夫人說的我都聽進去了,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我乏了,”美人合上雙眼,“讓我緩一緩。”
美人那樣平靜,唐煦遙連求都不知道怎么求了,一時間手足無措,愣了片刻后,還是先聽了美人的話:“好,那夫人先歇息。”
先前太醫說過,鎮痛藥里都有些催人昏睡的東西,江翎瑜喝下去后,沒一會就偎在唐煦遙臂彎里睡著了,唐煦遙不舍得將他放在床上,還是緊緊地抱在懷里,依稀覺得,江翎瑜還是不抱著就睡不下的小孩,必須要哄著,可轉瞬之間,唐煦遙再低頭看他,意識到他已經弱冠,那么大了,不再是小時候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小孩了。
唐煦遙忽然覺得很難過,盡管幼時的事,還是靠夢境回想,這他倒是沒瞞著江翎瑜,知道的太多,唐煦遙就越是難過,小時候就總是哄不好他,長大了也哄不好他,這么多年自己一點長進都沒有,在外頭忙來忙去,愛人一再辜負,在外頭的本事想必也算不得什么真本事。
可江翎瑜又那么懂事,不想著那些爭吵,只記得唐煦遙的好。
回憶以前,江翎瑜一直說說唐煦遙是好哥哥,剛才他那么生氣,還說唐煦遙是好夫君。
唐煦遙怎么能不自責,他滿心滿眼也都是江翎瑜,可總是忽視他真正想要的東西。
唐煦遙給了江翎瑜很多很多權勢,可是江翎瑜只想要很多很多的愛,不管唐煦遙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到底是傻,還是城府頗深,江翎瑜根本就不在乎。
和記憶里的哥哥永遠在一起,就是江翎瑜一直的愿望。
“我對不起你,霖兒,都怪我自以為是,都不曾問問你,”唐煦遙低眉,唇瓣輕輕點在美人眉心,“以后我改,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我好愛你?!?/p>
唐煦遙抱著江翎瑜許久,他睡得沉,又很安靜,xiong腹隨著呼吸慢慢起伏,不知是藥勁大,還是他真的累了,一般這時辰,王府要喝些午茶,唐煦遙提前打過招呼,不必來送茶點,免得驚著江翎瑜,適時郡王過來,收了淋shi的傘,換過干凈的鞋襪,坐在床邊,溫聲問詢:“霖兒怎么樣了,我聽說霖兒腹痛,還請了太醫,現在好些了嗎?”
“我覺得不大好,太醫還格外囑咐要忌口,不然以后會很嚴重,除此之外,一般的藥也很難醫治他腹側疼的毛病?!?/p>
唐煦遙愁容不減,看看窗戶,隔著窗戶紙都能看著外頭還是一片黑,烏云快要壓了房檐,冷風四起,道:“父親,這天氣不好,您怎么這時前來?”
“我是想著來看看霖兒,這孩子那么好,有文采有學識,會做官,還貌若天人,卻總要受病痛之苦,真是讓人心疼極了?!?/p>
郡王望著偎在唐煦遙懷里沉睡的江翎瑜,請嘆了聲:“其實我是打算今日就來跟你說說訂婚的事,你和霖兒訂婚,還是要送禮物到江懷那去的,畢竟那是霖兒的親生父母。所以有些禮節,我得提前囑咐你,我的好兒子,你這小臭脾氣,連你這愛得不離手的媳婦兒都在朝堂里跟你吵過架,竟還是你先招惹的霖兒,年少不見得有為是真的,那也就算了,你罵他是黃口小兒,你這叫什么話,你不知道那時他被皇帝逼宮上任,心里難受得很?”
唐煦遙低頭:“父親,我知錯了,都是我不好,我氣盛?!?/p>
“你現在說知錯,不過是知這罵了霖兒的錯,你不知別人的錯,即便你不喜歡,你也少去冒犯他們,當傻子看待就算了,還浪費你的口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