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嫌過,”唐禮人溫和,說話慢聲細氣的,“保定府一事,我跟江玉雖未跟隨,但也聽經事之人說了,要不是莫頭領擊退刺客,主子和夫人想必早就遭不測了,古人說人非圣賢,孰能無過,莫頭領已事事盡力,做到這個份上,我和江玉何其感激。”
“既然如此,”廖無春直瞄著身邊的莫羨,笑了笑,“倒是我錯怪他了,那莫羨就留在江府吧。”
話說完,莫羨還沒來得及高興,廖無春臉色陰沉下來,天幕漆黑,但唐禮提燈了,莫羨倒是能從這火光中看清廖無春的面容,心下一驚,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又聽得他陰森開口:“任憑江大人和將軍如何欣賞你,他們府上的管家怎么為你說話,在我這,你辦砸了事,再想討我的喜歡,就得戴罪立功,明白了嗎?”
“是,”莫羨急忙應聲,“主子,我明白。”
到了臥房門前,廖無春在此等候,唐禮輕輕叩門:“主子,夫人?”
屋內,江翎瑜聽著唐禮的聲音,見唐煦遙還在睡,握著他的手晃一晃,溫聲喚著:“乖乖。”
“嗯,”唐煦遙也沒睡太沉,聽見唐禮叫門,懶得回應,夫人一喚,這立刻就醒了,抱著江翎瑜微微舒展腰際,算是伸個懶腰,“怎么了?”
“唐禮叫咱們呢,”江翎瑜累得慌,闔上眼皮,偎在唐煦遙熱乎乎的臂彎里,話說得有氣無力,“我沒勁兒應他,好乖乖,你去說一聲,這天怪冷,他凍著怎么能行。”
這屋子不大,夜間靜謐,江翎瑜說話聲雖小,倒是都讓唐禮聽了去,他心頭一熱,緊接著唐煦遙聽里頭詢問:“怎么了?”
“提督大人來了,”唐禮說,“是有事找您和夫人。”
“成,”唐煦遙在臥房內咳了兩聲,“讓提督進來吧。”
廖無春進了臥房,這一宿不透氣,攢了一屋子的味道,不難聞,是一股甜膩膩的人味,摻雜著一股跟情愛事有關的什么,也是能嗅到的,想必他們感情甚好,因為廖無春曾進過崇明帝寵妃的宮里,聞到的和今日有幾分相似,大多是不同的,而宮中的妃子,都是與崇明帝感情一般,云雨行樂也不過例行公事,沒有這么溫婉又香甜的感覺。
唐煦遙坐起來,攙扶著身子酥軟的江翎瑜,護著他的腹部,邊向廖無春道歉:“無春,柱國大人身子不好,太醫診治,手也是重了些,腹痛得受不住,故而起不了身,沒下床接待你,是我們怠慢了,實在對不住。”
“柱國將軍,您這是說什么呢,明知道二位大人身子有恙,我還有怪罪的道理?”
廖無春坐在不遠處擺著的書案之后的太師椅上,唇角含笑,接著寒暄:“說起來,將軍跟大人這幾個月,真是水深火熱,終歸是熬出來了,能歇息一陣子,多好。”
“無春,這天還沒亮呢。”
江翎瑜側臥在唐煦遙懷里,屋里只點一盞弱火,他本就睡眼朦朧,現在更是困頓,懶聲問他:“你不侍奉皇帝起來準備早朝了?”
“噢,皇帝今日身子不適,臥床休養了。”
廖無春自覺寒暄得差不多,切入正題:“柱國將軍,昨日我來傳旨,您托付我問一問烽木烊火災細節,可還記得此事?”
“嗯,”唐煦遙有些詫異,“怎么,無春,這么快就問過了?”
“昨日我回去順路,就到私刑房去了,”廖無春如實轉告,“烽木烊說,自己不曾攀到房頂上,只是在臥房邊角縱火,本來也是說好的如次行事,沒有灑許多油,更沒放火芯子,那烈火卻平地而起,濃煙滾滾,將房子都燒塌了。”
“那就是說,”唐煦遙臉色很不好看,“真的是兩撥縱火者,一明一暗,全都撞在一塊了?”